“我下次要是再信你的鬼话,我就是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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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分,竹取澈却被一阵窗外传来的动人歌声惊醒了。
唱的是某种古老而不知名的语言,然而被那些邪异的女声演绎得婉转动人、如泣如诉。
“啥情况啊……夜半扰民的,德国法律没有禁止深夜噪音吗。”竹取澈低声嘀咕着起身,把单人床上几乎黏在自己身上熟睡的男朋友小心翼翼地推开,没有惊动任何人,披上外套走到阳台向外张望。
在普通人看来,夜晚的博登湖当然是一片平和,岁月静好。皎洁的月色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但是在竹取澈看来……分明是几个长着人身鱼尾的湖中女妖在月下高歌!
说实话,她们也许长着一副欧洲美人的外貌,就连那时不时拍打水面的鱼尾也显得非常漂亮诱人,但这一切都是幻觉和伪装,看破她们外表伪装后的竹取澈只觉得身体一阵索然无味,急需洗眼睛。
要知道在最初,她们的那些地中海亲戚们可是远航水手们的“天敌”之一,能够听过海妖唱歌还活着回来的水手堪称勇士,如果在家门附近的岸边发现了海妖的踪迹则会视为不祥。
这群居住在博登湖里的湖中女妖们虽然没有海洋远亲那么凶悍,但她们似乎也并不介意湖边是否有听众,或者说,她们的歌唱本就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为了让自我得到满足。如果有哪个傻逼人类色.欲熏心的送上门,她们也不介意吃个外卖。
“唉……”竹取澈头疼地捂住脑袋,她此刻虽然谈不上腰酸背痛,但体力槽也不是满的(毕竟忙了一晚上),最近被封印的能力还没完全恢复,再加上这群湖中女妖似乎对她没有多大的攻击性,那就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竹取澈打着哈欠转身想要回房间继续睡,冷不丁地发现自己背后不知何时起多了一个人。在这春日稍显寒冷的夜风里也不知站了多久。
“老、老板?”竹取澈有种被莫名其妙抓包的紧张感,“你怎么出来了?”
“嗯……”太宰治将语调拖得长长的,然后随口说,“因为你也出来了。”
竹取澈愣了几秒钟,她看着随便穿了双客房拖鞋的男朋友只披了件长风衣就出来了,里面几乎什么都没穿的滑稽样子……她忍不住笑出声:“你不会是怕我扔下你跑了吧?”
出乎她预料的是,黑发年轻人点了点头,眼睫有些可怜地垂下来,明明是个一米八的高个子,他委屈起来的样子却像个被无良家长丢在超市里迷路的小孩子。
“真可怜。放心吧,我不会随便扔下你们就跑的啦。”竹取澈又心软了,她主动上前两步抱住对方,把脸埋在太宰的怀里使劲地嗅了嗅那熟悉的气味——她自然也就忽略了男人那偷偷翘起又迅速强自平复下去的嘴角——“老板抱歉啊,我只是出来听别人唱歌的。”
太宰十分疑惑地看向分外静谧的湖面与森林,重复了一遍:“听歌?”
三分钟后,被竹取澈暂时打开“灵性”的他也想去洗眼睛了。
“明明这些湖中女妖唱的那么好,长得却好吓人。”太宰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阳台栏杆的背后,一副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模样。
竹取澈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两个人挤在不大的阳台背面吐槽着这隐约演出:“就是啊……”
两个人又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女妖的歌曲,居然还是德国传统音乐剧《魔笛》,讲述了一个爱情故事……
“也许她们应该试试当网络虚拟偶像,应该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听她们唱歌了。”竹取澈说着乱七八糟的建议,“最近日本不是很流行吗?就是由公司打造一个网络虚拟形象,但是配音啊说话啊都是真人演出的。”
“也许这些女妖并不缺观众吧。”太宰治回答道,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由于犹豫片刻,他还是问出来了。
“阿澈,对于灵性生物而言,人类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吗?”
竹取澈一听就懂了。
这哪里是问的“灵性生物”,分明是问的“你一个神明对于(我这样的)人类是有需要的吗”。
毕竟在听过苇名之灵和通灵王这些自然诞生之神的故事后,太宰治就意识到——对于神祇而言,寿命短暂且易死的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就算建立起所谓的“缘”,也脆弱得难以置信。终归有一方要先行离开这个世界,剩下的那一方则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怀念着昔日的温暖。
想到这里,竹取澈震惊了:“老板……你怕死?”
天啦撸!你一个自杀爱好者都经历了什么才变回正常人的生死观啊!
太宰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唔,我想想……我自己以前也是人类嘛,说什么当神明啊、当世界根基的守护者啊之类的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竹取澈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发,“但是,我还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啦。比起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的故事,我还是……更想守护现在的生活,还、还有……你和软糖咯。”
这剖析内心的话语说出来其实竹取澈还挺害羞的,她不禁转过头去不看太宰治。但女孩子下一秒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抓住了,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时,风声传来,熟悉的温暖与湿润覆盖上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