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乔脑子和嘴各自为政,几乎是胡言乱语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春节假期就这么闲的无聊吗,无聊的人想去加班也不是不可以……”
“乔。”戚夕紧紧抱住她,声音颤抖,“我知道你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吧,别这样折磨自己。”
众人低垂着脑袋,祈乔皱着眉头,要紧牙关,眼泪终于成串地滴落在了戚夕肩头。
小陈说的“昏过去”估计也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如果真的只是晕过去,大家只会十万火急地叫她去看他,而不是一股脑涌到她家坐在这里当空气人。
“乔姐,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来办吧,你好好保重身体……”小陈说着说着也受到了她情绪的感染,一偏头捂住了嘴。
这事儿是那么的猝不及防,他还没有正式地享受晚年生活,一切美好生活愿景也才刚开了个头,老司长社交平台账号前天刚满一百万粉丝,大伙还在讨论如何庆祝……某个潮牌还在孜孜不倦地请求他去代个言……家里的电视坏了,祈乔这几天还在和他争执“重买”还是“再修”的问题……他生日快到了,司鱼院众人还在暗地里排演了一个节目来给他贺寿,正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呢。
来不及了。
他是大家最尊敬的长辈,也是司鱼院的英雄,哪怕被大伙嘀嘀咕咕埋怨了好长时间,但众人始终以他为瞻,就好像一座丰碑,只要立在那里,人心就会稳。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英雄,他走得时候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多么浓墨重彩,只是简单的一个摔跤而已,甚至在邻里闲话中轻飘飘一句就能归结了原因……只是摔跤而已,怎么会这样呢?
他控制欲那么强的一个倔老头,怎么会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撒手走了呢?
“乔姐,廖老司长心里一定是放心您的,老话不是说了吗,岁数到了的老人都会在自己不行的那几天有所察觉,有的还会紧急叫亲人子女回来,甚至撑到见面那一刻才走。廖老司长一句话也没留,是不是证明他没什么遗憾,心里不会埋怨您……”
小陈重重踩了大胡子一脚——廖老司长的亲戚都在与落霉做斗争时离去了,而他一生没有娶妻,也无儿无女,哪来的的亲人子女!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祈乔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看着一只白鸟从天空中掠过。
不久后,司鱼院发出了一则讣告——世人大恸。
那天,云翳阴沉,祈乔怀里抱着廖向明的骨灰,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这是我最后一次拥抱他了,我们还能算和解吗。”
戚夕不明所以:“什么?”
拥抱再离开是她们福利院的惯例。
被人领走的孩子要和最尊敬的人拥抱,成年离开的也是如此。
只是祈乔那一届出了点事儿,福利院被查处,这位廖司长便以个人名义在福利院解救了这批孩子,在众人排队拥抱他时,一位叛逆的女孩离群而逃,不仅没有拥抱他,反而还嘲讽他人是呆瓜,那一刻,廖向明没有抛弃祈乔,也没有责怪她,反而冰释前嫌地和她握手言和:“没关系,什么时候你愿意和自己心里那叛逆的小怪兽和解了,我们再把这次拥抱补上。”
这个承诺很久都没有兑现,祈乔第一次拥抱他是在自己的婚礼上,流程性大于真实性,她一直以为他们双方早就忘记了这个约定,也没有自作多情地去提……一来显得中二,二来还是怕被那老头抓住把柄嘲笑。
没想到,终于祈乔在补上这个承诺时,他已经在这个小小的盒里了。
漫长的春节过后,司鱼院全体复工了,祈乔再次忙到成天没影,戚夕则天南海北地出差去整顿人鱼相关的问题。
几个月很快过去,东守抑今年修改了大会时间,直接快进到了七月份。
原因是今年人类的精神阈限更低了,直接低过国际预测的标准红线,而负量态值还在因为环境的改变而飙升,社会各界都坐不住了,纷纷寄希望于东守抑组织,期盼着这帮精锐能研究出个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但是自然界的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对负等声波造成影响,唯一有影响的,还是与人鱼有关。
于是这一次,戚夕代表人鱼方面势力坐上了五大席的位置。
人鱼的重要性更加显著,但人鱼群体的恐慌却更严重了。
闭会后没过多久,戚夕应广大人鱼的要求也提前召开的人鱼大会。
这一次参会的代表直接翻了好几倍,大家都在害怕,害怕当年的悲剧重演,担心人类狗急跳墙把她们抓取做惨无人道的实验。她们都在猜测这个戚会长会不会效仿前人的法子,牺牲一部分人鱼从而保全集体的利益。
会议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众人是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戚夕,生怕她突然说出那个惹众怒的决定。
“诸位,今年有一些事情可能会做出大的调整,我今天特意叫了司鱼院和其他方面的代表来监督会议草案的拟定,大家等下有什么意见也尽可以提出来。”戚夕心平气和地主持着会议,根本无视了众人眼里的腥风血雨。
“她这是要拿别的部门来压我们吗?”
“很有可能,戚会长的手段比韦欣强硬多了,别看她人温温柔柔的,要做的决定从来都不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