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漾勾了勾唇,见那双棕色眼眸里满是自己的倒影,忍不住笑了,她光洁白皙的脸蛋浸泡在晴朗的阳光中,好似一朵柔软芳香的栀子花。
卞梨心跳前所未有地加快,她怔愣着神,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般,来到了窗前,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女人贴在玻璃窗上的指腹。
余漾指指大门,卞梨眼神闪了下,带着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过去给余漾开门。
客厅里点着香薰,稀淡的木质香中夹杂了樱花味。
余漾眸光微扬,被仲夏炙烤得烦躁的一颗心在这样安适的氛围中莫名变平静了下来。
“老师好。”卞梨鞠躬,乖顺问好,将以往锋锐外显的叛逆掩藏得很好。
余漾颔首,挽唇轻笑,“你好啊,卞梨。”
女人的声音妩媚性感,还带着些南方小镇特有的侬软,简单两个字像是在舌尖上绕了几圈才吐出的。
卞梨搓了搓脸颊,妄图降去脸上猛涨的热度,但显然是无用功。
余漾将对方可爱的小动作瞧得清楚,微微一笑,站过去了一些,丝滑的百褶裙擦过对方的手背。卞梨心口一动,悄悄地,把手缩回些许,交叠在一块。
余漾搬了把椅子坐到卞梨旁边,书桌旁边嵌有一整面墙的实木书柜,一排排整齐的书脊之间似乎还藏着些斑斓的碟。她不自觉想要凑近去看,却被少女拦下了。
卞梨鼓了鼓腮帮子,问:“老师,你找什么?”
余漾恍惚了一瞬,却答非所问道:“你是附中的学生吧?附中也是我的母校,可以选择亲近一点的称呼。”
“比如,学姐?”卞梨挑起唇角,乖乖笑道。
余漾颤了下睫毛,颔首应下。
爬山虎顺着房顶的铁栅栏挂下,攀附在玻璃窗外,在书桌上抖落下一片阴影。
过量的暑气被蒸得干瘪瘪的叶片遮挡掉了,只剩下心底泛上来的郁热。
卞梨属于怕冷的体质,开了电风扇代替冷空调,吱呀呀地转着,把余漾温柔的声音都吹散了。
哄得人昏昏欲睡。
卞梨咬着笔头,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
余漾冷不丁捏住对方的耳垂,但又舍不得使力,只是轻柔地捻着,却一下惊醒了美梦做至一半的卞梨。
卞梨偏过脸,禁不住笑意:“学姐,我——”
“十五题做错了。立体几何没学好啊?”余漾挨过去看试卷,小臂上沾有薄汗,她是较易出汗的体质,还有些怕热,把湿凉黏腻的感觉传给了卞梨。
说话的声音盖过了衣料细碎的摩擦声响,“先建立一个空间坐标系……”
“哦……”卞梨明显不在状态,“我会的,不用你教。”
“学姐,你能不能……”卞梨问,樱色的唇被她咬得发红。
能不能什么?余漾“嗯”了一声,语调上扬,笑望着她,嘴角撇出一点玩味。
卞梨瞳仁一缩,回过神,揉了揉脸,盖掉涌至心口的尴尬慌张。
差一点,就说出口了。
她想问余漾有没有空,新电影要上了,《蓝色港湾》,有时间一起去看。
却又觉得冒昧打搅了。
“小小,你说你会,可你做错了,那你来跟我讲下解题的思路步骤。”
“不诚实的人是要挨罚的。”余漾笑,温温柔柔的。眼瞳漆黑,睫根上翘,带出一点认真。
余漾喊了“小小”,卞梨敏锐地抠住了这两字眼,不由微怔。
余漾望着少女瞪大的双眼,注意到那微红的、沾了点雾气的眼睑,解释:“你哥跟我说的。”又喊了声“小小”。
卞梨的小名就是小小。卞母怀她时很喜欢吃梨,还专挑小个的吃,说小个的更甜,卞梨就有了这小名。
卞梨恍恍惚惚地“哦”了声,觉得自己哥咋啥事都往外抖呢。
没觉得生气,只是有些可惜,如果是她亲口告诉余漾,那会更好吧。
卞梨捏着尺子和钢笔凑近试卷,却不小心撞着了余漾的额头。
“哎呀”的嘶音。余漾揉着额角,白皙芳香的手指下冒着熟虾仁一样的粉红色。卞梨嗫嚅说:“对不起啊,学姐。”
余漾叹了口气,“在想什么?马上就要高考了。”
软嫩的粉红色藏在珍珠白的牙齿后面。卞梨晃神,不自觉攥紧了热裤边,唇小心翕动,重复说:“对不起。”
“算了,我去倒杯水。”余漾理了理裙摆,蹙眉说,“希望回来时能见着答案。”
她用食指点了点那道选择题。
指甲盖修剪得圆润干净,指尖抵在白色的试卷上泛出虾仁般的粉色,瞧得卞梨心口微微悸动。
余漾离开后,卞梨把下巴懒散地抵在卷子上,清淡的油墨味钻入鼻腔,惹得人愈加烦躁。卞梨踹了脚桌腿。
余漾给卞迟打电话,透过一条窄窄的门缝观察着卞梨。
“我妹给你惹麻烦了?”卞迟问。
“不是,”余漾顿了顿,“反正也是为了剧,我想再多带她一个月。”她把之前约定的一个月时间延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传来一声低哑的“嗯”,卞迟说:“以后要有事你就找我。”
“……”
余漾吞了口冰水,冰凉的刺激感顺着口腔滑入胃中,她站在冰箱边,阖着眼,由着念头发酵,手机微信在阴影中散着绿色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