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沈诗瑶抓住宗子珩的胳膊,用力摇了摇,“你从小就这样,总想着与人为善,你不害人,别人就不会害你吗?你仔细想想娘说的对不对。血亲之人的金丹,吃起来功效更强,李襄桐就是想害你们,就是想挖你们的丹给……”
宗子珩一把捂住沈诗瑶的嘴,厉声道:“别说了,这话会引来杀身之祸!”
沈诗瑶大睁着双眼,俩人瞪视了彼此半晌,沈诗瑶才泄了气,她拽下儿子的手,但胸膛仍剧烈起伏,无法平复。
“子珩,你相信我,一定是她……”
“没有证据,不可妄议。此事不要再提。”
沈诗瑶捂住了脸:“我好恨,你被害得这么惨,十六年来,她处处刁难我们母子,如今定然躲在暗处,不知道怎么得意。”
“我和小九都没事,便算是有惊无险。太微长老正全力调查此事,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这番话可千万不能再提,跟任何人都不能提。”
母子俩正僵持着,屋外传来宗子枭的呼喊:“大哥!”
宗子珩抹了一把脸,调整好情绪,走了出去:“小九。”
“大哥!”宗子枭双目骤亮,猛冲了过来,待要向平日般扑进大哥怀里时,又及时刹住了脚步,犹豫道,“你的伤……”
宗子珩温柔一笑,展开双臂:“好得差不多了,轻轻抱一下。”
宗子枭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宗子珩,眼圈一热:“大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我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
宗子枭把眼泪憋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宗子珩:“大哥,你不要难过了,四年之后的蛟龙会,我一定为宗氏夺魁。”
身后传来沈诗瑶一声冷笑。
宗子珩背脊一僵,宗子枭还小,看不懂大人的神色,只觉平素温柔可亲的沈妃娘娘此时好古怪,他不解地看着宗子珩。
宗子珩摸了摸宗子枭的脑袋:“大哥相信你。”他凝望着宗子枭澄澈的双眼,其中的自傲与笃定,令他心生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相信宗子枭能夺魁,得到他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荣耀。从小到大,所有他期望的、得不到的东西,他这个幺弟似乎总是唾手可得,说从未嫉妒过,他自己也不信。可人各有命,他不强求。
“对了大哥,你什么时候突破的第七重天?”
“不久前,我还不能掌控,所以上次一下子就把灵力耗空了。”若不是孤注一掷,他绝对不敢冒然使出,否则一招之后,再无战力。
“大伯这么多年,也没能突破第八重天,父君也同样在第七重天……”宗子枭握住宗子珩的手,安慰道,“大哥,你不要担心父君生气,父君知道你突破了第七重天,夸你资质果然不俗,你这么厉害,何须区区蛟龙会来证明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修仙界扬名立万。”
“真的吗,父君夸我了?”
“嗯。”宗子枭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崇拜,“大哥,我会努力追上你的,我也要突破第七重天,将来有一天,跟你一起突破第八重天、第九重天,我们兄弟一起,让宗玄剑再次尊临天下!”
那个时候的宗子枭,不会想到,他的豪言宏愿终将实现,可那时的他和大哥,不再有“我们”,而宗玄剑在迎来它的极致辉煌后,消失在了时间的滚滚洪流中。
第15章
“宗玄剑”这三个字,勾起了范无慑太多回忆。
孩提时他总和大哥在银杏树下练剑,他从木剑换做短剑,短剑换做长剑,他见过那颗大树春来发芽,夏来叠翠,秋来铺金,冬来裹银,他也从蹒跚小童,长成翩翩少年。星移斗转,寒暑易节,大哥始终在他身边,从教他怎么握剑,到切磋交流,年少时懂什么世事无常,他以为他和大哥永远不会变。
岂料到了最后,他们练了半辈子的宗玄剑,是用来对付彼此。
被迫回忆锥心的过往,范无慑看着宋春归的眼神已经带了移情而来的恨,杀气沸反盈天,出招愈发凌厉凶猛,剑速快到普通人的眼睛已经追不上。
解彼安回过神来,喊道:“无慑,住手,别打了!”他仍然震惊于范无慑所使的剑法是失传百年的宗玄剑,更震撼的是,他对这剑法的熟悉超出自己的想象,好像范无慑使出这招,他就能猜出下一招。
只是俩人越打越狠,他已经无心观赏,唯恐真的造成无可挽回的损伤。范无慑虽然大大出人意表,但以他的年纪和修为,不可能是宋春归这种顶级剑客的对手,而宋春归来自名门正派,为人有口皆碑,今日之事实在不至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范无慑充耳不闻,他调动灵力注入断剑,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异于常人的灵压。任何高深的剑法,到了极致都在追求人剑合一,剑随心发,宗玄剑的第七重天,就是初入此境。虽然范无慑自知以现在的身体和修为,发挥不出第七重天的真正威力,但对付这个人,应该够了。
宋春归脸色大变,他挣扎了一下,但感知危险的本能还是胜过了对一个少年的恻隐,俩人已经过了三十几招,这个少年是绝顶天骄,万万不能小觑,他知道这一招如果接不住,会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