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前方大越的军队已经破了大越海防,洋洋洒洒,如蜿蜒黑龙般有序而又悄无声息踏上大越的土地上,于黑暗中,缓缓盘亘。
容樾与众将领走在最后,临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昭歌站在门口,手背擦着眼泪,见他回头,立马撇着嘴,委屈死了,她也看他,只是看着,过了一会儿兔子般消失。
容樾也迅速转身,抿唇垂眸,一言不发行进。
不能再回头了。
再回头,他就走不了了。
于此同时,萧太后的寝殿也不得安宁,短短几日内,几个州郡都已经沦陷。
战报还在不断传来。
“缙陵大败…”
“固城失防…”
“侪州沦陷…”
…
且更为巧合的是,对方是同一支军队,不眠不休,自未破晓至天光大亮,便以这样快的速度行进,这…还是人吗?!
“他竟然真的动大越,大越分明是他自己打出来的江山!”萧太后不敢置信。
她其实早已收到暗报,容樾将率辉夜岛大军来袭。说实话,刚听说辉夜岛的存在时,她是震惊的,因为她是挟天子摄政,无王室血脉,根本不知道王室和辉夜岛之间的关系。
那已经不是紧要事情,重要的是,得护住大越。可一听说领军的竟然是容樾,她松了口气,大越一半都是他打下来的,她就不信他下得去手。
可事到如今,这脸打的不可谓是不响亮。
“莲灯,事到如今,你我应该如何?”萧太后此时乱了阵脚,只能寄希望于莲灯。
莲灯是藏剑山庄的余党,当年藏剑山庄被辉夜岛灭门,她此生最恨辉夜岛之人,且莲灯一向睿智,陪伴她多年,是她最信任之人。
这次得来的消息,还是她手里一个埋伏在辉夜岛叫做红珠的细作传来的。
“娘娘,您若忘了,我来替您细数。”莲灯闭目养神的眼睛缓缓睁开,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平述,“王君在位时,您摄权在握,多次剥削兵权,以其非大越王室血脉嘲讽之。”
萧太后脸色白了些,当初她一人浮萍,是容樾先找上来的,她以为容樾只是一个杀手而已。他是帮了她很多,不涉权政,大越落魄数十年,是他从荒烟重振大越,但他太过强势,让她感受到威胁,她当然不能容他!
她哪里会想到,当日籍籍无名冷漠寡言的杀手,竟然是辉夜岛的少岛主。
“他应该不屑于区区一个大越吧……”萧太后喃喃道。
莲灯还在说:
“王君成亲当日,娘娘派人大闹婚廷,火.药炸毁婚房,若不是新娘及时赶回寻他,娘娘也无法装死遁逃。”
……
莲灯说完,萧太后的心彻底凉了,瘫坐在地上无能为力,门外重重大臣请求觐见要王君出关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可哪还有什么王君出关,不过是容樾当时出宫留下的幌子。
她解释了很多次,大臣们非但不听,隐隐还有推翻她的意思。
“娘娘您也并非王室血脉,事到如今也该将王权归还容家了吧!”
“是啊是啊……”
“如今大厦将倾,娘娘居然还在为一己私利阻拦王君出关,心胸何其狭隘!”
“敌人将至宫城,如今唯一在外抵御敌人也只有镇国公容家…”
……
此等言论不绝于耳,萧太后无可奈何,头疼的快炸了,这就是她勤勤恳恳守护的大越,到头来,一句异姓女就轻轻松松想将她拉下台?
休想!
不过,容樾就快到都城下了吗?
这才短短几日,有没有什么办法拦住他?说起来,她倒是想起一个人,昭歌那小丫头。
可是小丫头早被歹人掳走不见音讯,她一直瞒着,但是昭阳那边还是听说了消息,前几日来信要接回昭萱。
对了!
昭萱!
昭歌和昭萱极像,可混淆视听,昭歌丢了,容樾又不知道。容樾对昭歌不一般,她是知道的,说不定真的能挡一挡。
莲灯点头,“此计可行。”
萧太后道,“来人,去将昭萱小殿下接过来。”
_
打到宫城下,容樾便不着急了,温水煮青蛙,慢慢地磨着萧太后。
就地落营撑帐后,将领例行公事巡察队伍,点查人头,“昨日伤五十五人,未有死亡。”
容樾点头,适时船队那边来信,惯常是汇报昭歌的平安,往常只有简单的“安”一字,容樾已经习惯了,没急着打开。
五六个人看她,她也跑不了。
组织将士们有序练兵后,容樾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信,寥寥数语都在传递着三个字:人跑了。
人跑了。
陈昭歌你好样的!
信纸慢慢被揉成团,发出“吱哇吱哇”的声音,混着战士们的练兵声、土地的震动声…容樾站起,三步两步跨出营帐外,走动间盔甲发出撞击声,扫了一眼泱泱兵士,冷喝道:
“集结,阅兵。”
军队立刻有秩序集结,容樾望了一眼,足尖一点跃下高台,脸上还有叛军的血,映着血橙色的夕阳,冷淡妖冶。
天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容樾扫了一眼,高大身影穿梭在军队中,很快扛着个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