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的水顺着衣裳的褶皱滴落在地上,一滴一滴,像是苏见深脑海中飘浮的一个一个碎心思,他想了想,道,“所以你是怀疑,张小姐是被人下了蛊,而这背后下蛊的人就是她的亲爹张老爷?”
公子怀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是亲爹?”
苏见深一怔,一道灵光闪过,是了,公子怀说的对,倘若张小姐真是被下了蛊,哪个亲爹肯这么狠心,对自己的女儿下此狠手,更何况这些人古怪,说的话未必可信。
但同时苏见深心里也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公子怀的推测,他并没见到张黛,所知的也不过是从自己的口中说出的罢了。
若想证实这一切,恐怕也得等到明早,见到张小姐时再说了。
公子怀见苏见深还在拧衣裳,刚想说话,却看到他光裸的后背上有一道深深的红印,有一个腰身这么粗,半个后背这么长,“你这是怎么弄的?”
“什么?”苏见深侧着头,歪着脖子,似乎是想看看公子怀说的到底是哪。
公子怀伸手轻碰在他的后背上,“这儿。”
公子怀微凉的手指乍然碰在他温热的后背上,让苏见深冷不防的一个激灵,在光裸的后背上,这微凉感似乎比前几次还要清晰,还要真切。
他愣了几分神。
“怎么不说话了?”
公子怀微微侧脸,看了看他的神色问了一声。
好一会儿苏见深回了神,低头,干巴巴的道,“你说这儿啊……”
他歪着头看不仔细,只透过油灯看到一些发红的印子,“想来是因为前会儿,那人推得太用力了,我看那人是故意想置我于死地,推得那样用力……”
公子怀不提到罢了,这一提起来,苏见深倒还觉得后背那处还隐隐发疼,他忍不住揉了揉,低声说了句,“疼死人了。”
公子怀望着他后背,一副深思的模样,倒没再说话了。
苏见深拧干了衣裳,顺手挂在了床帐前,他衣裳全湿,只剩下一个白花花□□的身子。
不知怎的,总觉得怪怪的,他转身,正看见公子怀盯着自己看。
他讪笑了一声,“怎,怎么了?”
只见看着公子怀起身脱下了衣裳,走至他的跟前,苏见深正有几分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他揽过苏见深的后背,衣裳轻披在苏见深的肩上,苏见深听见他说,“若是冷,便穿着。”
第16章 同睡
十六
苏见深靠在他身下愣神,满眼是他宽阔而温和的胸膛。
油灯下修长的身影被拉长,一个人的影子是孤寂的,茫茫长生,总算在他身侧又添了道影子。
公子怀是惜字如金,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便打算就寝了,毕竟这一夜,着实忙活了太久,眼瞧着天也快亮了。
苏见深看见屋内那唯一一张榻,他虽从未与旁人同床过,但眼下却是情非得已。
油灯里的火光轻微摇曳,公子怀就这么坐在油灯下,他没拿铜镜,就这么徒手,三下两下摘了绾发的玉簪。
一袭墨发徒然散开,苏见深乍然见到他这模样,方才还扬起的嘴角,便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不是不想笑,是没了那心思。
公子怀随意的将玉簪放在八仙桌上,墨发披肩,半张脸沉在那灯影里,只听见他轻声道,“早些睡吧。”
苏见深有些发愣,“啊”了一声后,忽然看见他往榻那走,道,“你睡那,那我睡哪?”
公子怀道,“你若是不介意,便也睡这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吹到苏见深的耳朵里,苏见深更傻了,“你的意思让我与你同睡?”
公子怀铺好衾被,笑道,“怎么了?你和我,睡不得?”
苏见深当然没有这些穷讲究,倘若是秦愈或是别人,他都不会有此一问。
只是换作是公子怀,他心里总难免生出旁的心思,他这不得旁人所知的心思,是万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当然,当然不是。”
公子怀侧身笑说:“既然不是,便别磨蹭了,一道上来睡吧。”
虽披着一件单衣,可苏见深光裸的身子在黑夜里仍然十分晃眼,他顾着和公子家说话,连衣裳也没着急穿,就这么坐在八仙桌旁,瘦白的胳膊搭在桌边,声音有些僵硬的说道,“你,你先睡就是了,不必管我。”
苏见深瞥了眼公子怀,见他没说话,似乎是为了想听他解释,便又添了一句,道,“我,我还有些事未曾想明白。”
公子怀这才转过了脸,苏见深坐在油灯旁,半裸的身子在公子怀这一转眼里,瞧了个清清楚楚。
公子怀从床边走了过来:“还有何事未曾想明白”
苏见深其实不过找的借口,他只是不想叫他发现自己内心那不可言说的心思,想到要和他共枕一张床,他有说不出的紧张。
听公子怀这么一问,他看着油灯,随口胡乱道:“我只是,只是在想,明日该怎么面对张老爷,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你我的身份了?”
公子怀一面听,一面静静点头,像是颇为赞同的模样,听他说完后,神色忽然认真,道:“你可知你为何想不明白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