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二人飘然落地,他们安全落入了灵兽森林的结界内。
白景轩此时终于松下口气,有结界庇护,应能拖延些时间。
他刚些微放松精神,立即感到一阵眩晕,被压抑许久的痛感袭便全身,他脚下一软,耳边听见少年轻呼了一声“师尊”,便失去了意识。
*
紫府中的玄冰泉快速运转,汲取天地灵气,全力修复着这具残破的身体,强制白景轩进入龟息状态。
可这具身体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仅仅能够为其吊着一口气,且对已经彻底被天雷烧尽的灵脉无计可施。
他再次睁眼时,见自己在一处昏暗的洞穴中,身旁燃着一堆篝火。
他的前襟敞开着,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血液被擦净了,能清晰地看见寸余长的剑伤,已经结痂,并传来药物作用的灼热感。
此时蔺宇阳见他醒来,忙道:“师尊,您醒了。”说着细致地替他整理好衣衫,顺着他欲起身的动作将他扶起,“感觉如何?”
白景轩蹙着眉,感受到浑身无力,以神识查探了片刻原主的身体后,不痛不痒地道:“灵脉尽毁,五脏破碎。”
他是实话实说,可少年闻言脸色都凝滞了,许久才沉声道:“可有法子医治?”
他摇摇头,若非凭借他强大的神识,就原主这具身子早该成为一具死尸了。
“神仙难救。”他道。
话里虽也有些对这具身体不满赌气的成分,可也不算过分夸张,只是他没有说的是,他却并非只是神仙。
他心头盘算着,要救回身体委实过于麻烦。反正这小子迟早会堕魔,他又来晚了一步,不如放弃再等下一世?
可身为天道化身,头一回夺舍就功亏一篑,要他无功而返?
想到这他就浑身一震,绝对不行!
毕竟已经斩杀了对方十二世,却都是徒劳,若再来一世,又将是生灵涂炭。
只见蔺宇阳双拳微微捏紧,低声自言自语一般低语道:“师尊切勿心灰意冷,弟子定为您遍寻名医......”
白景轩闻言,微微诧异。
原主是个刻薄寡恩的师尊,向来只将弟子当做练功的道具,平日里呼来喝去,从未有过好脸色。
若非蔺宇阳体质特殊,怕是早就被榨干灵脉身亡了。
可这孩子不仅没有半句怨言,还唯师命是从,拼死相护。
真是匪夷所思,他想着。
此时见少年眉头紧蹙,面色沉重。
他微微思忖了一会,联想到对方之前因其师之死而觉醒了那种未知的力量,心道坏了,万一真不管不顾,这小子会不会彻底觉醒?
忙干咳了两声,“天无绝人之路,应当......还有法子。”
垂首的少年闻言抬头道:“当真?”
他点点头,心道只要你别再受刺激,又安抚了句:“无需过于忧心。”
蔺宇阳的脸色虽缓和了些,可却流露出一丝疑惑。
师尊何时这样语气温和过?
他心下有疑问,于是言语试探道:“师尊曾说过六壬心诀可修复伤势,可需要......”
“不必。”白景轩果断地摇头,原主修习的六壬心诀虽精妙,至臻境界时甚至有永生不死之效,半步成神。
可却需要另一人作为炉鼎,修习该法炼化灵气之后再反输修习者。
而成为炉鼎之人却会因一次次反输灵气后被抽干紫府,逐渐衰亡。
且不论他灵脉尽毁,再多的灵气也灌不进来。这用徒弟做炉鼎炼化灵气之事也实在非他所能容忍。
原主就是总行这伤天害理之事才渡劫失败,受九重天雷之劫。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体质特殊,万一修习六壬心诀时日一长,果真到了至臻之境,半步封神,届时再堕入魔障岂非更难收场?
这可不行!
想到这他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今后,你都不必再修习此心法,也不必陪为师练功了。”
蔺宇阳的眼底闪过一道弧光,只知一味索取的师尊竟然拒绝了他,这岂止是令人震惊。
若非师尊身为乾元境大晚期仙尊,他几乎要怀疑对方被夺舍了。
白景轩并未留意到弟子的那一丝异样,而是再次评估目前的处境。
眼下的他毫无还手之力,蔺宇阳更是独木难支,虽然结界凶险,可对于晖阳境的裴景桓来说,却未必不能冒险,毕竟玄冰泉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他思忖片刻后对弟子道:“你替为师寻样灵草来。”
他所需之物因对环境要求极其严苛,且往往生长在万年灵的巢穴附近,鲜少有人敢于冒险。
可此草的功效却是眼下的他极其需要的。
他本想嘱咐少年几句,譬如避免惊动灵兽的技巧,同时取出一件法器给蔺宇阳护身,哪知对方只听他说完那灵草的模样便消失于眼前。
法器悬在半空,看着空荡荡的洞穴,他微叹口气,看来这一世注定白跑一趟。
罢了,等下一世吧。
他如此想着,笃定没有他的指点,这小子必定会葬送灵兽口中。
可却只是稍待了一盏茶的功夫,蔺宇阳就回来了,手中捧着莹莹有光的灵草递上。
“师尊,您看看可是这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