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太清晰了,远比美知这几天梦到鬼蜘蛛的时候要真实太多。
疑窦地蹙着眉,美知揉了揉眼睛往男人的方向看过去,他的脸也很清晰,这一点都不像梦境,美知这才反应过来鬼蜘蛛是真的回来了。
她几乎是从榻上蹦起来的,睫毛润湿着不舒服地黏在一块,美知光着脚走下来,带着打量的神色往鬼蜘蛛身上看,“哥哥?”
这两个字太过沉重了,像枷锁栓住了他的手脚,半点动弹不得。
喉咙里含糊地应了一声,他浑身上下都不太干净,就连猪圈里的猪崽子都比鬼蜘蛛白净些,他像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将受伤的手朝着美知的方向抬了起来,吩咐道:“给我包扎。”
美知不会,她懵懂又笨拙地给他绕着布条,认真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褶皱,非要扯平为止。
鬼蜘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来,他是向往自由的、可以让他毫无顾虑地做自己的事情,去抢夺想要的东西,但是如今,他本可以逃离得远远地,兜兜转转又跑了回来。
美知,这个名字在他舌尖绕了一圈,随着疼痛一齐被他吞咽了下去。
这个夜晚是鬼蜘蛛睡得最熟的一个夜晚,几乎天微亮,他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拉起还在熟睡中的美知,收拾着她的衣物沿着小路把她送了出去,藏在了他从前挖的一个洞中。
第3章
鬼蜘蛛离开了,或者说将她藏匿在这,一个他认为非常安全的地方。
他甚至不会给美知留个理由,专横独断得不行,给她留下七天的粮食,告诫她不要随意出声,等过段时间他就过来接她离开。
强盗没有抓到头目,那座城的城主估计已经派人出来找他了。鬼蜘蛛需要在短时间内藏匿在其他安全的地方躲避一阵,他能不能活下去自己都没有把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将美知藏在这保全她再独自离开。
美知对他现在的状况完全不知情,她怀疑鬼蜘蛛和她玩起小兔子乖乖不要开门的游戏,山洞里黑漆漆的,狭小的洞口用一块圆石从内堵住,她原以为在那间破旧的房屋里已经算得上是苦日子了,她抱着手臂坐在被收拾出的一张石床上,当视力受到阻隔,听觉就会更为灵敏。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到美知的耳朵里,像什么虫在地上爬动着,她怕虫,疑神疑鬼地以为周围有什么生物,呜咽着蹦起来挥打着身上的衣服,似乎这样就能让心里好受些。她还谨记着鬼蜘蛛同她说不能出声的事,一套动作下来,也没从嘴里发出半点声响。
这样的日子和幽禁没什么区别,偏偏美知还得听从。
好感度和她的身体有直接关系,美知不敢贸贸然地反驳鬼蜘蛛让她做的事,别说离开这里,她连出口都没有靠近一步,一直在石块那待着。
鬼蜘蛛大概忽略了他妹妹真柔弱不能自理,出门出的匆忙,连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明火的东西。
她过得不知日夜,除了第一夜哆嗦着没敢闭眼,第二天就好多了,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在现代被娇养无数岁月,到了这里她甚至能独自一人住在毫无光亮的山洞之中完成吃喝拉撒这一连串的事。
美知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过了多少天,她的食物越来越少,蓬头垢面了好几天,为了节约水,她最多将衣袖沾湿擦拭脸颊和脖颈,她不知道的是,在这许久未曾有过居住痕迹的山洞里藏匿着一只百年的蜥蜴妖怪,此刻他正潜伏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着人类少女解开衣领,如玉的肌肤被他贪婪地注视着,猩红舌尖舔舐着浅褐色的唇,不知在意淫着什么。
春季正是蜥蜴发情的时候,他今早觅食回来闻到人类的气息,忍耐了一阵,此时粗壮的四肢黏附在山壁上朝着美知缓缓靠近。
多么美味的人啊,舌尖灵活地伸出品尝着空气中的甜香,蜥蜴妖怪危险地眯着眼,宛若瘾君子吸食后砸吧着嘴回味,急不可耐地加快速度往美知的方向跑去。
发现了什么动静似的,美知咦了一声在黑夜中偏过头往蜥蜴爬来的方向茫然眺望着。
在这宁静的山洞里,蜥蜴扑过来时好似撕开了空气,破空声伴随着一声奇怪的桀桀笑声响彻山洞,美知不知道哪来的反应往旁边一躲,手臂撞击在坚硬的石块上,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的胳膊断了,疼痛扑面而来。
“反应挺快的嘛。”诡异的男声出现在她头顶,这只蜥蜴很大,他毫不费力地将美知控制在他四肢之下,硕大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着,或许是之前那顿早餐让他现在不太饿,现在还有闲情雅致地伸出舌头在美知的脸颊上舔舐了一遍,视线盯上了她微敞的领口下的肌肤上久久不动。
冰冷的视线有如实质,在遭到这样如此无法反抗的控制下,美知才真正意识到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强盗,妖怪……
解放的双手捂住了发凉的胸口,她借机侧过身蜷缩了起来,隐蔽的右手贴在了腰上,那里存放着鬼蜘蛛唯一记得留下的东西——一把锋利的匕首。
那是他教与她唯一的一节课,美知能感知到身上的那个东西没有任何警惕性,从他的嘲笑自己反抗的热气中,美知得出了这一点。
腥臭喷洒在她身上,她无声地出鞘,将自己温热的掌心贴上去试探着心脏的位置,手指仍然在颤抖着,是害怕的,同样带了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