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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一淮进包厢前,还若有若无地咬了下牙。
    他琢磨着要好好教训那丫头一顿,外出一趟近乎死盾,手机关机,各种通讯软件音讯全无。
    他用GPS定位追踪才发现人根本没打开那个软件,开车到复兴中路一趟早人去楼空。
    焦灼气急在胸腔里过了圈,到底是担心居多的,这丫头对上海又不熟,万一哪根筋不对被人骗了或是迷路。
    在火急火燎中才接到李耀的短信,一颗心顿时沉入胸腔,又开始十分不爽。
    难怪江廷老训她,他现在深有同感,巴不得把这丫头打一顿。
    本来想和人算算总账,谁曾想进门就听见谈于非那小子冲着沙发那边喊:“嫂子,要不要来玩两把,输的算韩哥,赢的算你的。”
    那时的韩澈正在小包间里和人玩桌球,无人应他。
    “叫谁嫂子呢?”
    几人循声望去,就李耀嘴角维扬,幸灾乐祸。男人手扶着门把,脸上似笑非笑,可冷淡的眉眼却又莫名让人觉得阴阴的。
    男人也没看他们,径自往沙发那边走。
    之南看到他眼瞳黑暗,沉沉压迫的身影步步逼近,已经察觉不妙,正要躲——
    他大手已经揽着人肩膀将她带回,冰凉手背故意在她脖颈上重重一压:“没电之前不知道充,存心让人担心到处找?”
    他暗声道,  “林之南,作死啊你。”
    之南被那种凉度刺激得一缩,竟要挥拳和他算账。
    孰料他也来劲,大手往下压,她又稳坐沙发,被故意冰了一道。
    之南反抗心一起,愧疚后反驳:“我又不是路痴,这个地方难道找不到?”
    顶嘴永远一流。
    “行,回去咱再好好细说。”
    陆一淮也不跟人现在计较,对视间她争锋相对,他假假弯了一下嘴角,眼底却深黑顽劣,明显在打什么坏注意。
    旁边牌桌的几人下巴都惊掉了,完完全全因为这男人罕见的一面。
    见惯陆一淮嚣张不羁,肆意张扬,却没见他和女孩子打闹成这样,罕见稀奇。
    “嫂子,过来玩牌吗?这有叁个牌搭子等着你。”
    李耀说着冲人使了下眼色,那人耸了耸肩将位置让了出来,他邀请之南:“上家给你,来玩两把呗。”
    “淮哥的牌技一流,让他给你指点指点。”
    他有事要拜托陆一淮,自然要在各种事上下下功夫。
    陆一淮也不推脱,眉目一扬,眼神询问之南握着人往牌桌上带。韩星也跟在旁边坐下,说是赢了请吃大餐。
    这群公子哥玩得瞒大,一局下来就顶她一年的生活费了。
    之南百无聊赖的心也变得慢慢认真,她趁众人洗牌时打量旁边这几个人。
    怎么说呢,感觉和江廷那个圈子是两个模样,神态放松,对待女伴时颇为轻佻,活脱脱的纨绔子弟。
    陆一淮坐人旁边,手也搭在之南椅子上,极为占有欲的姿势。
    他正要在她耳边低语,之南却极为爽快,叁个J一出,一副牌走到黑,王炸!
    “你居然会?”他眼里闪过丝丝玩味。
    “我记东西超厉害,不比你差。”之南扭头,男人脑袋正虚靠在她肩膀上。
    咫尺间的对视,她撞进他的目光里,深邃乌黑,又多了似藏在桀骜的温柔。
    之南心里一动,手伸出去揉揉他的头发,像他那样故意逗他:“你要乖啊,赢了给你买零食。”
    “卧槽,虐狗呢,输了还要被虐!”
    包厢里几个男人齐齐对视,眼神交换后,不能忍!连着韩星都捂脸笑,这也太A了。
    陆一淮也没想到她弄这招,看着她的眼蕴过一丝波光,最后低低笑了出来。
    仿佛被这句话撩了一把。
    “行,我等着你。”他话里几分痞气,说着取下她的手,刚才在路上的火气歇了一半。
    看出这群人有心让自己,之南也没多玩,两叁年的学费攒够后就坐在落地窗边吊椅上,和韩星一起欣赏夜景。
    菠萝式的藤编吊椅可以容纳两个人,望出去是琼琼夜色,东方明珠近在眼底,金茂大厦香格里拉大酒店楼顶闪烁的霓虹灯如女皇王冠,更不用提对面如烟火繁盛的灿烂。
    像是做足了一生的美梦。
    难怪难怪李耀邀请她来这看夜景。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似感叹似呢喃:“星星,从这里看外滩好美啊。”
    “是呢。”韩星手里还在摆弄手机照相,“我每次来这就要发个九宫格朋友圈,然后点赞数爆棚。”
    不是。
    之南想说,不是景色美。
    是站在从未有过的高度俯瞰芸芸众生,白渡桥上人影窜动,密密麻麻。他们以为那里便是欣赏夜景的最佳地点,殊不知有人站在云端,这里才是繁华和权利的顶点。
    之南痴痴看着,觉得自己近乎变态和魔怔。
    或许从重新踏入上海开始,天堂与地狱就此隔开,曾经她有多讨厌这里,如今便有多惊叹。
    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想法。
    她又看看陆一淮,男人正坐在上位摸牌,漫不经心又胸有成竹,那抹打在他脸上的光是散漫的,慵懒的。
    彼时,他抬眼和她稍稍对视,柔软了不少,挑了挑眉。
    仿佛又在问——看我做什么,被帅到了?
    之南冲他瘪了下嘴,嫌弃的表情,果不其然他眼神微眯,有些危险。
    她挪开眼,心里却有前所未有的渴望在发酵滋长,抽丝剥茧般将她围困,敷住。
    世界向阳而生,她深陷其中。
    一只有野心的飞蛾会是什么样呢?
    ——是她这样。
    之前的她从没想过和陆一淮长久走下去,怕掉马,怕惹麻烦。于是抗拒做他女朋友,抗拒去他家,抗拒和他身边的所有人接触。
    可是来了躺上海,完全变了。
    她被腐蚀,被利诱,在这样的繁华和曾经的落魄里,她再也不愿去想最初在上海的那段日子,因为有了现在。
    和江廷长长久久她从不敢多想,因为都是骗局,可陆一淮不一样,他了解她的一部分,她的真性情。
    在他面前,她能一直藏住那点狐狸尾巴。
    之南忍不住想,如果一直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会是什么样。
    女朋友?喜欢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未婚妻,甚至妻子。
    她不完全了解陆一淮的背景,也不想多问,可通过这几人和江廷已经隐有猜决,若是真的成为他枕边人,霓裳华灯,鬓影衣香,这该是一种常态吧。
    50元的旅馆将在她记忆力永永远远淡去,成为日暮初生里永远淡去的黑暗。
    她以前畏首畏尾,止步于小心机,步步盈利,却从不敢想这些;
    如今是不得不想,忍不住不想。
    之南又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盈盈光点揉碎在她眼里——那是渴望的颜色。
    她在猜这个男人的喜欢会持续多久,有多深,叁分,五分,七分
    哪怕这份喜欢只有叁分,她也可以想尽办法长长久久维持下去。
    因为。
    她要和他一起去见他的奶奶,以女朋友的身份。
    正想着,听到他们那边在调侃——
    “于非你这小子太不厚道了,也不请人来玩玩,人帮你帮你搞定了冷链运输这块,不然你从浦西这块到浙东就得唱衰,更别提到淮北一带。”
    谈于非:“冤枉,他是真喜欢这种场合,我都叫过几次了。”
    “这确实冤枉他了,那个人我也见过,留一个寸头痞里痞气,盯着人看时后背发麻,看着就是从混混里出来的,挺不好相处。”
    陆一淮眼皮微抬,懒洋洋问了句:“他叫什么?”
    “好像有几个人吧,我也叫不上来,上回去黄浦一酒吧还撞上了。”
    谈于非插话:“那个场子他们开的,其实真正帮上我的人是连胜,不过也算互惠互利。”
    连胜?
    听到那轻佻男人的声音时,之南后背一凉,倏地扭头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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