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高瓒已经收到了省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我还得盼星星盼月亮,苦苦再等一个多月。好在七中录取我是板上钉钉的事。
省一中和七中两校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南,等我们正式开学,一个月怕都见不到几面。
不料妈大手一挥,说:“高瓒,难得休息几个月,带你妹妹多出去走走。”
好端端的,兄妹俩跑去干瘪瘪地“压马路”,怎么听,怎么无聊。
高瓒索性掏出他存着没用的零花钱,去玩之前首先要带我去附近超市溜一趟,作出他身为大哥的表率,信誓旦旦对我说,“高虹,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别让我破产就行。”
结果还是盯着我,不给我溜去辣条区,问他就理由诸多,吃辣条就会爆痘永远排在第一位。
而他貌似喜欢吃薯片,选了最大包原味。我郁闷地也跟着拿了一包薯片,还有大粉瓶装的AD钙,心想可别把他坑太惨了。
一路上我和他嘴里嘎嘣脆,嘎嘣脆地探讨……我的高中学习计划,除此之外,他还负责带我打篮球、打羽毛球,妈看我们两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别提有多乐呵。
后面社区里一群熊孩子闻风赶来,凑合凑合能勉强玩几场老鹰捉小鸡(高瓒扮演护崽的母鸡)。
我想高瓒明明就大我一岁,怎么那么像带娃的奶爸?
这段岁月不深究的话,感受起来的确挺静好的。但实际上,有了那场信纸风波敲响警钟,点醒了高瓒,我们俩之间硬生生多了道名叫“安全距离”的隔阂。
听过乐极生悲,我没想到悲极也可以生乐。
在我和高瓒即将上高中的前两个月,远在C省的姑父姑母回家探亲,打算来我们家小住一段时间。
怪不得每当半夜我去上厕所,总听到爸妈争执买什么上下床好的拌嘴声。原因是我们家没有多余的客房,我或高瓒其中一个必须腾出一间空房。
那被迫腾位子的人去哪睡?断不可能睡进爸妈的主卧里。当然亲兄妹挤一张床也不太好,爸妈便决定买一张上下床给我俩暂时应付应付。
听完消息,我并不想知道自己内心为什么会莫名升起一窜兴奋的小火焰。
“他们去住酒店不行吗?”
夫妇俩吃饭时也不停歇,相互不信赖对方建议的家具厂家,自顾自地吵,总有人耳朵起了老茧。高瓒忍了又忍,最后问了一般人都会问的问题。
“两个月开销太大,你姑母说他们先住一个月咱家,再住一个月酒店,一半一半嘛。”爸这么解释,然后继续跟妈争。
照爸妈这样争下去的劲头,若没有哪一方妥协,床还没到,姑父姑母就先到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夫妇两人好不容易拍板订同一家的床,姑母临时来了电话,说他们现在在车站口等着呢。
爸妈面面相觑,只好放弃订床的打算,没理他们在场的一双儿女,匆匆离开家门去接亲戚。
期间我瞧见高瓒喝一口水呛了叁回,处于假死状态的心思突然又活络了起来。
晚上姑父姑母在客厅看电视,妈偷偷把高瓒揪进了厨房,悄声说,“你姑父一个男的睡高虹房间也不太好,你把你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休息吧,啊?”
高瓒以为听错了,满脸写着荒唐两个字,“那我呢,妈?”
“跟你妹睡一间,上下床不买了,你们将就将就。”
“和妹妹睡在一起不像话吧,而且高虹肯定也不愿意。”高瓒拒绝,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
妈说,“高虹是你妹,又不是什么外人,我问过她了,她说可以,你矫情个屁啊,以前我为了省时间,还放你们俩在一个盆里洗澡呢,两个小屁孩对着傻笑一天,你忘啦。”
高瓒抗议,“那是五岁之前,现在我和高虹都十五岁了。”
妈头也不回,“行行行,我懒得管你这臭小子,你不想跟妹妹睡一间房就去睡沙发吧,枕头被子不缺你的,记得睡觉时别摔下来。”说罢进了高瓒卧室开始收十东西。
高瓒抱着手在他卧室门口生闷气,见我过来,有点无可奈何,屈指弹了弹我额头,说,“算了,我是哥哥,我很大气,我让你一回。”一连说了叁个我,生怕别人不清楚他牺牲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还有他说话时白白的牙齿,脑子撺掇我赶紧亲他一下,身体却转过去躲进了卫生间,假意嘲讽道,“哦哟……那我哥真是中国好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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