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都抱着手在装睡,陆召也没再多言。我迷迷蒙蒙的时候,忽然被一个急刹车给惊醒,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陆召的手已横在我身前,比安全带更稳地将我稳稳压在座椅上,没有往前跌出去。
前车突然短距离变道,幸好他刹车踩得及时,避免了一场追尾事故。不过我还是听到了一声磕碰,我看了眼电子屏问他:“和后车碰到了?”
那车几乎和我们贴着。
他表情不怎么好,沉了声线,非常短蹙地发出一个音来,“没。”他也没重新往前走,而是停在那。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一声磕碰声来自于我,是我的膝盖不受控地撞在了门上。等我重新坐稳了,他才又踩了油门。
时间约莫是磨平一个人棱角最好的药剂。陆召从前开车有个非常坏的毛病,就是喜欢装逼,单手握方向盘。虽然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姿势非常帅,这人手长得不输给那张脸,十指修长,手掌很薄,手背血管微凸,掌骨根根分明,连腕骨都是好看的。
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懒散之意。
很带感。
但实属违背交通法规……当初被我诟病良久。
而现在却是老老实实双手把着方向盘。所以说,人的习惯总能被改变,或长或短,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几栋?”他停在小区门口问我。
“你把我放下来,我能自己进去。”
他人前倾着,扭头看看我,又看了看后面,跟我说了三个字——“堵着了。”
这人分明就是逼我就范!
后车不耐烦地轻按了一下喇叭,保安也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而陆召只是好整以暇地冲我笑。
我从牙缝里硬挤了两个字,“4栋!”
可陆召显然还没有完……“陆召你不要得寸进尺!”他没有先放下我的轮椅,而是直接把我从副驾抱了下来。
这一次他似乎托着了我的腰,因为在我感知模糊的那个界限,我能隐约感受到一丝力量支撑在那里。
陆召掀着嘴角,看着我道:“我是不介意就这样抱着你站在这儿,毕竟我不吃亏。脸皮薄的也不是我。”
看着过路的人投来奇怪的眼神,我只得垂头避开。
“修然,你耳朵红了。”
“陆召你就是个无赖!”我怒道。
他点着头附和我,“的确。生意场上,不无赖可是会被人生吞活剥的。”他又凑近了些问,“你真不打算开门,就这么想与我在这里站着?”
我伸手直接拉开了楼下铁门。
“原来这锁是坏的。”他走了几步又道,“那你住这里不安全。”
我住504,我知道他一定有话说,因为5月4日是他的生日。可我就不明白了,五四青年节出生的他为什么没有好好长成一个好青年,而是活成了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而更糟的是,我设的密码还是我们当初在一起的纪念日。不是我难以忘怀,只是打顺手了,我几乎所有的密码都是这个。一来改起来太麻烦,二来也没有打得趁手的新密码可换。
当初设的时候也没多想,就着习惯输了进去。
那个谁会料到,我和陆召还能再见,他还能一路跟来我家……
“烦请陆总不要胡乱猜测,房间号只是个巧合,当时只剩这套罢了。密码也只是顺手,没有深意。”
我解释完,他的笑意愈发的深了,小声揶揄我道,“修然,你怎么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第3章 剖白
(3)
我被陆召这么一噎,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算了。我这都是说的什么话,仿佛自己在往他的圈套里钻。
玄关就有我的家用轮椅,他却选择无视,直接把我放到了沙发上。这沙发还是当初席子在我刚搬来这里时送的,特意选了布艺沙发,跟我说贼软,坐起来贼舒服,他挑了很久试了很多家。
我当时哭笑不得地跟他说谢谢。
结果过了一周,他自己打电话给我,在那嚎得惊天动地,说不知道我不能坐软沙发睡软床,委屈到不行,而我莫名其妙为这么点事儿哄了他半小时……
我双手支在身侧勉强坐稳。陆召放下我后开始参观我家,缓慢踱步的样子实在很像一只猎犬在巡查它的领地。
我这里的软装很简单,为了方便轮椅进出,家具并不多,显得房子很空。墙面的颜色当初也懒得折腾,都刷白了,给人愈发清冷的感觉。
陆召最后给我的评价是,这套房子不像是有人居住。
我回了他四个字——关你屁事。
“你如果看够了,就烦请将我的轮椅还给我。”
陆召挑着眉问我:“若我不还呢?”说着他旋过身,指着玄关的轮椅问,“你会说你还有这台可用吧,但你怎么过去?”
“爬。”我冷冷看着他,“很难吗?需要我现在就爬一次过去给你看吗?”
陆召的眼皮半敛着,嘴角的笑僵了一秒,复又笑开,“那我可舍不得。”他拿了个杯子,相当自助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靠在吧台那对我说,“修然,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拒绝道,“当初陆总凭着一条短信就将我甩了,不是还挺决绝的么?既然分都分了,陆总为什么现在又来纠缠?就不能体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