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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这些他就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真是太不容易了,又当儿子又当保姆,现在工作了还能给他爹当个保镖。如果姐姐和妈妈还在的话,应该会热闹很多吧。他对她们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在所有变故发生之前,每年的春节都是他非常快乐的时刻,有很多好吃的,有家人的笑容,有温柔的姐姐。
    还有手里的烟花棒,和天空一角的灯光。他们共同构成了他美好又充满力量的童年。
    那种快乐的感觉和现在有点像,唯一不同的是,小的时候他不知道快乐有限,现在知道此刻的快乐已经计入倒计时。
    他有些悲伤地看着许乘月,对方倒是心情很好,专注地盯着电视节目,过了几分钟还拉着他说:“你看刚刚那个歌曲串烧里,袁满有出镜欸。”
    “她们那个女团吗?”
    “其他人没看清,袁满就出现了五秒。”许乘月拉着转身凝视他:“最近还有跟她联系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袁满那个案子刚结束的时候他们还联系过几次,后来就再也没说过话了。大家都很忙,那唯一的一点爱慕一点‘仇恨’,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一阵热闹嘈杂中铃声振动起来。他接了电话后沉静地看着许乘月,发出一声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叹息。
    “赵局祝你新年快乐,还让我替他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顾云风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欣赏,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这糟糕的神色让许乘月忍不住笑起来:“你看赵局都很敬佩我,你怎么就总丧着个脸。”
    “我敬佩不起来啊。”他靠近许乘月,鼻尖碰到对方的鼻梁上:“所有的案子都快被解决了,可我高兴不起来。”
    下一秒伸出手臂抱紧许乘月,贴着脸轻轻呢喃着:“不要离开我好吗?”
    “不出庭好吗?”在他看来,许乘月完全没有出庭作证的必要,庭审只需要笔录就好,他可以继续过一段安静的日子。
    晚会里正在唱一首抒情歌,温柔的声音和词汇充满整个房间,霸占着空气中每个原子的间隙。
    许乘月拍了下他的后背来回应,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他知道这只是奢望,许乘月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再更改了。
    砰——
    几声巨响后,昏暗的房间突然被照亮,心脏仿佛遇到了温柔一枪。
    “你看窗外。”顾云风指着有月亮的夜空,起身走到阳台上。
    他们抬头望着月亮旁边最亮的那颗星,城市上空被缤纷的烟花占满,红色的爱心,紫色的花瓣,纷纷扬扬从高空坠落,落在平静的江面上沉入江底。
    这些烟花转瞬即逝,遮不住星辰的光芒,只照亮了天空一隅。
    ————————————————————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紧接着到来的就是对非法人体试验案的审判。
    开庭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底,明明是春天,气温还是很低,中午时候居然还下起了雪。
    这天顾云风恰好要出外勤,大概只能在网络上看这场庭审了。这段时间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收集了林想容在整个事件中的参与的痕迹,终于推动了对整个智因集团的追责。检察机关最终对包括她和万编年在内的多名高管提起诉讼。
    听说她是在机场被逮捕的,黄琛带人把她从即将起飞的航班上请了下来,那一刻她很从容,有点遗憾但又在预料之中。差那么一点点,她就离开国内永远逃离这场特殊的犯罪中。
    顾云风坐在车里看着网络直播,副驾驶的舒潘在旁边全神贯注地注视前方,跟踪居住在这一片的某个盗窃团伙主要犯罪嫌疑人。
    这场春天里的雪越下越大,车窗被雾气笼罩得很严实,漫天雪花飘在空中,落在路边的桃花树上。一个小女孩走到路边,蹦蹦跳跳地跑到路边绿化带前,折下一根桃树枝,望了望四周,把落雪的桃花夹在了汽车的后视镜上。
    一阵风吹散白茫茫的雪,满树桃花和花瓣上的雪一同飞舞。
    “下桃花雪啦~!”小女孩幸福地跳起来。
    听到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华语,顾云风心里莫名抽搐了一下。他伸出手抹去车窗上的雾气,和整个城市中的人一同看着静静落下的雪。
    看着它们坠地前在空中融化,又扭头继续关注着庭审现场。
    他开了好几个不同角度的视频直播,威严的氛围下,许乘月坐在旁听席位上,穿一件黑色羊绒衫显得非常清瘦,坐姿挺拔目光锐利地看向前方。
    他戴眼镜的气质很有书卷气,有棱有角的表情和尖锐的目光又仿佛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林想容站在被告席上为自己辩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为了科技的发展,为了看到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她发言时声音洪亮,目光如炬,低下头轻轻一笑,非常有信念感地说:“我是违反了目前普遍的价值体系,违法了科技伦理,挑战了权威与道德。”
    然后注视着审判人员,转身望向旁听席,指着许乘月对所有人说:
    “可你们看看他,他不是和在座的每一位一样吗?无论从外表,语言,甚至感情上,都和我们别无二样!”
    “在你们眼中,他究竟是人类,还是人工智能呢?”
    没等任何人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如果把这种技术运用在所有脑死亡或者植物人患者身上,可以给他们的亲人带来多少希望?可以挽救多少破碎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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