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楠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 一直在默默地喝茶。
孙远上次被易尘良揍怕了, 老实了很长一段时间,也一直不敢来他二姨家里, 这次他妈好说歹说才把他拽来, 结果没想到云方竟然光明正大地把易尘良往家里领。
仗着他爸妈都在,而且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唐意跟云和裕的态度跟他妈一样, 对同性恋这种事情肯定是深恶痛绝的,他笃定易尘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哥,元宵节你带同学回家啊?”孙远笑得一脸无辜。
云和裕正在厨房里煮元宵,唐意正在泡茶,见他俩回来忙到:“来,先坐下喝点水,等会儿就吃元宵。”
云方没搭理孙远,和易尘良坐在唐意旁边。
唐思也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她今天来是有正事要说,“二姐,你觉得这个事儿怎么样?”
“我和老云就是干点普通买卖,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唐意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好,“你去找别人吧。”
“二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唐思讪讪一笑,“姐夫多能挣钱啊,你那家店生意又好,我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吗?再说以后远远考上大学,结婚娶媳妇早晚都得买房子,我和他爸就寻思着晚买不如早买,趁着现在从城里买一套,我也不多借,就十万块钱。”
孙正楠还是在喝茶,一言不发。
唐意快被她给气笑了,“哦,你家远远结婚娶媳妇要买房子,我家糖糖还需要买呢。”
唐思撇撇嘴,目光在易尘良身上扫了一圈,“这个,糖糖以后不是不用娶媳妇吗?再说你们还有这套楼——”
唐意哐当一下把茶杯砸到了茶几上,等着唐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谁跟你说我家糖糖以后不娶媳妇?”
唐思撇嘴笑了笑,“他不是喜欢男的吗……”
“喜欢男的怎么了?他领回个男的来我跟老云照样给他买房子送彩礼,该少的一样都不少!”唐意冷声道:“好啊,合着你大过节的跑这里就是来阴阳怪气着跟我要钱的?”
“二姐你消消气,做啥这么激动嘛。”唐思见她好像真生气了,到底是记着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嗐,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是我不会说话。”
唐意冷着脸没搭她腔。
唐思喝了口茶,叹气道:“我跟孙远他爸也是在是没有办法了,现在不买以后更买不起……”
孙远坐在沙发上,听着他妈低声下气地跟他二姨说好话,心里愤愤,觉得他二姨和二姨夫小家子气,不过是借他们十万块钱,又不是不还,还推三阻四的,再加上大过节的他被他妈从家里拽出来,心情很差。
他皮笑肉不笑得看着云方,“表哥,你这就把易尘良领回家里来啦?二姨知道你俩在搞同性恋吗?”
他特意看了唐意一眼,“二姨,这个易尘良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回来正好撞见他俩在亲嘴。”
唐意怒气上涌,正要开口说话,就被云方截住了。
唐意怎么说也是长辈,跟孙远这么个东西撕破脸太跌份,这事儿他来干最合适。
于是他喝了口茶,不急不慢道:“我爸妈都知道,虽然比你知道得要晚。”
孙远最烦他这种高高在上丝毫不慌张的样子,看向他的目光全是恶意。
“三姨,这么跟你说吧。”云方没理他,微笑着看向唐思,“我们家的钱,就是拿出去白送给乞丐,也不会给你们一分钱。”
唐思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看,“二姐,你听听你们家糖糖在说什么!?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孙正楠也皱起了眉,显然觉得这个外甥说话说得太难听。“我们借了钱——欠债还钱,又不是不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云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孙远,“当初孙远随便翻我日记,伙同一群人来羞辱我,逼得我自杀,那么杀人偿命,也该是天经地义。”
唐意脸色骤变。
一直在厨房门口听着的云和裕走了出来,皱起了眉,“糖糖,你说什么?”
“孙远偷看我日记,知道我喜欢宋存,初中毕业那天逼我去和宋存表白,拉了一群人来看热闹,还羞辱我,甚至——”云方扯了扯嘴角,“拍了一些很不好的照片,我受不了这样的精神压力,只能选择自杀。”
孙远脸色惨白,大概是没想到云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整个人都吓傻了,但还不忘狡辩,“不是我让他们干的!我又拦不住他们!”
云方冷冷地盯着他,“孙远,你说这话心不心虚?”
孙远气急败坏地摔了杯子,站起来指着他声音尖锐道:“你他妈就是个变态装什么正常人!你要不是变态我会这么做吗?我、我分明是为了你好!是你不识好人心!你心理承受能力差还要怪别人!?”
大概被云方当着这么多人的拆穿让他接受不了,他愤怒地咒骂着云方,“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学习好点天天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自己很牛逼!”
“你根本就是恶心!变态!”
几个大人都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傻了,云方就等着他气急败坏,很是沉得住气。
但是易尘良沉不住气,他顺手抄起旁边的茶壶,一茶壶砸到了孙远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