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毛的价格有羊毛的五六倍高,很有市场空间。可惜长得太慢,一年只能剪一回。要是跟兔毛一样,那就划算了。
陈凤霞抬眉毛,她就说哪儿来的羊驼和鸵鸟呢,合着是人家的度假山庄办不下去了,不得不清仓大甩卖。
她主动给陈文斌提供挣钱的思路:“谁说不能靠卖脸挣钱来着。就这羊驼,你可以搞出租,让它们出去接活。什么楼盘开盘之类的,弄这么只出席,多吸引人眼球啊。”
羊驼天生就是吃卖脸饭啊,虽然比不上大熊猫横扫千军,但人家那小模样对男女老少的杀伤力也堪比大杀器来着。
陈凤霞重生前就经常在各种活动中瞅到羊驼的身影。每回都一堆大姑娘小伙子小朋友激动地跑过去跟羊驼合影。头几年时,它还经常上报纸新闻。
陈文斌眼睛一亮,顿时感觉这事可行。他虽然已经不在大城市的商品房圈子混,但老关系都还在。再说这不还有开着房产中介的陈凤霞嚒,不愁找不到人合作。
呵,就这两只羊驼。当初他都不认识是个什么玩意也被吸引的一眼接着一眼看,长得太有特色了,谁瞧了都想摸一把。他还不信旁人不喜欢看了。
光瞅瞅这些天,那些冲着孔雀和天鹅来他们村的大人孩子,最终过半都叫羊驼给俘虏了,就知道新玩意的吸引力了。
多了挣钱的新门路,陈文斌就斗志昂扬地展望未来。
光两只羊驼不够用,起码得繁衍出一群。别瞅这玩意儿身形不小,实际上吃的食量跟普通山羊差不多。多养几只,才能把生意做起来。
一家人往前走,经过村小学时,陈凤霞听见里面传出的铃声,瞅见校园里奔跑的小孩身影,不由得惊讶:“呀,你把学校重建起来了?”
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推行和外出打工人群增多,从进入九十年代,陈家庄小学就逐步萎缩。先是六个年级缩减成一到三年级,升入四年级的小孩要自己去隔壁的杨柳村附学。
每次看到什么十二周岁小孩不允许骑车上马路的规定,陈凤霞就想叹气,四年级的小孩不骑车要跑上几公里去上学吗?
后来连这三个年级也保不住了。
前两年陈家庄和杨柳村小学都撤销掉了,小孩自己集体包车去镇上小学念书。包的是什么车?乡下的主要交通工具,被管理部门认定不能载客的残疾车。这车是不安全,可不坐这个,你让小孩坐什么呢?
社会在飞速发展,有的跑得太快,整体就被撕裂了。掉下来的人,只能自己想办法往前走。
要说心事,村小学也算陈凤霞的一桩心事。可它又不是你掏个几十上百万把学校重修一遍就能解决的问题。它涉及到的问题包含方方面面。
别说各个村的小学了,等到上辈子她大女儿明明本科毕业读研究生那会儿,老家镇上小学初中都萎缩到一个年级只两个班,一座校园就直接装下了整个镇的义务教育。
但凡家里还勉强过得去基本上都在县城,哦,那时候也变成区里买房了,孩子自然也跟着进城上学。
于是到最后,即便无意进城安家的人,为了孩子的读书问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城。
关于此事,陈凤霞都说不清到底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她只知道乡村在走向衰亡。
现在,听了嬢嬢的猜测,陈敏佳直接忽略了嬢嬢话里的问号,只激动得眼睛都亮了:“爸爸,你也建学校啦?”
她记得上次回家的时候,村小学还是手套厂呢。
陈文斌面对大家亮成灯泡的眼睛,活像是深更半夜踽踽独行时猛然瞧见鬼火,忍不住一哆嗦:“建什么学校,这事又不归我管,现在连老师都找不到的。哦,这个啊,补习班。方校长家的儿子媳妇开始搞的。”
方校长是村小学的老校长,到后来是硕果仅存的三名老师之一,眼下已经退休了。不过他儿子媳妇不是在县里当老师吗,怎么回村里开补习班了?
陈文斌奇怪:“人家不放寒假啊,刚好寒假回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弄个补习班,省得无聊。”说着,他还笑起来,“这一个寒假估计能挣一学期的工资了。”
郑明明惊讶:“村里也有小孩上补习班吗?”
好吧,她的中学同学里好多人都参加校外辅导,但小学同学中基本上没什么人上培训课啊。
她以为村里没人会搞这些呢。
陈敏佳下意识道:“大家都有升学压力吧。你不用参加中考,理解不了我们的痛苦的。”
吴若兰摇头:“不对,刚才车子经过镇中学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有人的。要补课也是学校组织补。”
陈文斌点头笑:“没错,镇上初三腊月二十八才放假,初六开始上课。他们还没休息呢!”
天,乡镇中学居然这么拼,实在是让人瑟瑟发抖。
他们本来以为去年初二升初三时,镇上中学暑假只放两个礼拜已经够惨无人道,结果现在人家是连年都要不过的节奏了。
陈凤霞顾不上感慨这些,起跑线不同,乡下孩子能拼的也就是努力更努力了。
她眼睛盯着学校里奔跑的小孩,下意识冒了句:“不对啊,这跟小骁他们差不多大吧。”
没错,瞧瞧这一个个小豆丁,最多一二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