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有这种误会,只是因为,把我对你的追逐,误认成了我的野心。
也许这很糟糕,也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都是由误解组成的,你不了解我,这不耽误你把我当作很亲近的弟弟。
“我听说实验的老师都不抓早恋。”宋天暮说:“你会谈恋爱吗。”
池明知的脸上浮现一种很微妙的表情。
“谈恋爱吗……”他似乎不知道这么把自己的想法含蓄地表达,“那种事没什么意思。”
“啊?”宋天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不觉得和别人接吻什么的很恶心吗。”池明知拿洗碗海绵用力刷着碗,直到把碗刷得干干净净。
宋天暮早就看出来了,池明知有洁癖,他的卧室东西很少,边边角角都收拾得很干净,无论何时,衣服都连个泥点也看不到,他甚至还会多带一件短袖来学校,因为他不喜欢打完球之后穿着汗湿的衣服上课。
他也不太喜欢和别人有很亲密的肢体接触,像陆凯扬周文辉这种大大咧咧的脏小孩,他碰都不要碰,自己能睡他的床,能被他抱一下,是因为自己比较讲卫生。
而且他缺个弟弟。
“哦。”宋天暮把洗好的筷子放回去,“等下陆凯扬回来我们要回家了,今天说好了要去拍全家福的。”
“好的。”池明知说:“你妹多大了?”
“八个月。”宋天暮说:“还挺可爱的,你哪天去我们家的话可以玩一下。”
“又不是小猫小狗,还玩一下……”池明知笑了起来。
2000年1月1日,星期六,陆超英和林子淑带着三个孩子去拍全家福,陆凯扬和宋天暮都穿着西装打着领结,陆凯扬站在镜子前陶醉半天,逼宋天暮夸自己帅。
“帅。”宋天暮说。
“你别这么敷衍会死吗。”
“我会被你烦死。”宋天暮说。
“你敢这么和你哥说话!”陆凯扬要把他撂倒。
“妈。”宋天暮说:“我哥打我。”
“凯扬,别欺负你弟弟。”陆超英拿着两条领带比来比去,问林子淑:“哪条好一点?”
“银的。”宋天暮说。
“蓝的。”陆凯扬举手。
“银的!”
“蓝的!”
“你们两个别闹了!”陆超英要被两个儿子气死,“到底哪条?”
陆凯扬抓起蓝色的那条往他脖子上勒,看架势要弑父。
“蓝的好看!”陆凯扬把领带收紧,“爸,你听我的,蓝的特别好看!”
鸡飞狗跳,四个人去了影楼,照片拍了一组又一组,把陆凯扬累得不行。
“为什么要拍照片呢?”他问。
“留个纪念呗。”陆超英说:“十几二十年之后,你们俩可能就跑去别的地方闯荡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家,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翻翻照片,不是很好吗?”
“是呀。”林子淑抱着小女儿笑得很开心,“多拍点,多留点回忆。”
拍完照片,陆凯扬最先窜出去,陆超英叫下宋天暮,看样子有话对他说。
“天暮,想好报哪个高中了吗?”
“实验吧。”宋天暮说。
“好,别有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算差点分数,叔叔也尽量让你去念。”陆超英说:“凯扬这孩子太不成熟,他不高兴,别人就别想过痛快,现在咱们家里能和和气气的,都多亏了你,你是好孩子,叔叔很喜欢你。”
“没什么啊。”宋天暮说。
他不想做过多剖白,比如说我也很喜欢你们,谢谢你对我妈好,因为觉得过于肉麻。
陆凯扬站在远处冲他喊:“过来啊!”
陆超英拍拍他肩膀,宋天暮跑过去,陆凯扬说:“你和我爸说什么呢。”
“他说你有狂犬病,让我离你远点。”
“什么!”陆凯扬大为震惊,“不可能!”
“嗯,因为我在逗你。”
陆凯扬:“……”
2000年夏天,中考结束,陆凯扬和池明知成功考上实验,陆凯扬差了几十分,含恨考在他们隔壁。
周文辉跟着爸妈移民去了加拿大。
陆凯扬在他们四个的散伙饭上掉了眼泪,因为舍不得周文辉,还因为要和池明知宋天暮分开,他在新学校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周文辉也哭了,他说他根本不想走。
吃完了饭,宋天暮带陆凯扬回家,他说:“哥,别难受了,我们俩都不住校,天天都能见面的啊,而且在学校你也会有新朋友。”
陆凯扬提不起精神,趴在床上不讲话。
“你要不要吃八喜?”宋天暮哄他。
“不吃。”
“蓝莓彩带的也不吃吗。”
“不吃。”
“凤梨多多的呢。”
陆凯扬翻了个身,抱着宋天暮的大腿伤春悲秋。
“哥。”宋天暮摸摸他的脑袋,“快起来,我们一起出去买冰激凌吃。”
他哄好了陆凯扬,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吃八喜,吃到一半,家里电话响了,宋天暮接起来,是池明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