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军没有往城里去,和谢美娥还有大宝二宝守在两位老人身边,继续种着家里的七亩土地。
叶老二和苏华荣说,地是农民的根,家里再是富裕,土地不能不种,不种地那叫忘本。
过完春节从向阳大队回到平城,苏
瓷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又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
然而这次没能再等到下一次过年过节,叶苏红一个电话把她叫回去。
“爸病倒!”
苏瓷撂电话就和连跃、点点一起赶回去,叶安家带着媳妇孩子和他们一起,坐火车连夜赶回丰谷县。下火车后也是直奔县城医院,然后就看到叶老二躺在病房里。
叶苏红电话打得急,但到病房里看到叶老二,发现他精神状态还不错。点点过去叫他姥爷,他看着点点笑着说:“点点越长越漂亮,比你妈小时候还漂亮。”
叶老二病倒后就呆在医院,家里有钱也供得起他治病。
在县城治疗一段时间后没有明显好转,叶安国便又直接把他转去省城的大医院。
可大医院也不能包治百病,尤其是上年纪的老人家。
叶老二年轻时候吃得苦又多,这一病就没再站起来,积一辈子劳苦的身躯,一垮就撑不起来。
从叶苏红打第一通电话说他病倒算起,连两个月都没有撑到,苏瓷便又接到叶安国从省城打来的电话,他声音平静得毫无感彩,只说:“爸不行。”
苏瓷这一回赶到省城,再在医院里看到叶老二,他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奄奄一息只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仿佛苦撑着这口气,想要等来所有的儿女见上最后一面。
他到临也没有糊涂,谁来叫他他的眼睛都会动,会“嗯”声。
而在所有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见过以后,他还在支撑着往病房门口看。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谁,所有人都不说。
叶苏英当然也来,但她站在病房门外就是咬着牙不进去。
叶老二知道她在外面,就用最后一口气虚声喊:“苏英,苏英……”
听他喊,所有人都在病房里抹眼泪,感觉心脏被人攥在手心里,拼命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
苏瓷没能忍住,往病房门外叫一声:“大姐!”
随后叶苏红又站起来,冲到病房外,看着叶苏英颤着声音说句:“大姐,爸不行!”
叶苏英死死咬着牙,
目光往上看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
叶老二还在病床伤唤她,气弱且拼命一样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在她耳膜上。
这样又犹豫几十秒,她才眨眨眼,松开咬紧的牙关,转身进病房。
她从头到尾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走到叶老二的病床边上,看着他躺在病床上努力喘那口气。
看到叶苏英的脸,叶老二浑浊的目光又清明一些。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慢慢把手抬起来,往叶苏英面前够过去。
叶苏英站在病床边没有动,只问他:“你想要什么?”
叶老二抬起手没能撑过两秒,力气一空又砸回病床上面。
他看着叶苏英,费力张合着嘴,已经快说不出话来。
叶苏英看他是有话想讲,便在病床边蹲下身子,把耳朵凑到他旁边。
然后他用尽身体里的所有力气,虚声说他生命尽头的最后一句话:“苏英,对不起啊……”
叶苏英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得一僵,手指震颤几下,眼泪瞬间就决堤。
她哭得凶,就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孩。
心里憋几十年的委屈,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化成眼泪奔泻出来。
她哭得整个人都在抖。
最后伸手捏住叶老二的手,把脸伏在他胳膊上,泣不成声叫一句:“爸……”
第154章
腊月落雪,密密的雪沫子泼在红墙绿瓦上。
苏瓷裹着围巾进四合院的大门,入二门进抄手游廊,到正房门外的时候,在廊庑下掸掉一身的雪沫子。
屋里暖气开得足,她进屋解掉围巾脱掉厚大衣。
连跃正在陪点点写寒假作业,看到她回来,忙起身倒了杯热水,并询问了一句:“弄好了?”
苏瓷坐下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从包里掏出房产证和钥匙,放在茶几上。
点点也放下寒假作业过来了,先伸手拿起房产证,见怪不怪道:“您这又买了一栋房?”
苏瓷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喜欢买房,自从去年福利分房制度取消,她买房的频率就更高了。开发商出售的商品房她也买,私人住宅她也要,家里集了一大堆的钥匙。
苏瓷看着点点,继续喝自己的热水,笑着说:“这次可不是又,这栋可是申海的老洋房。”
点点现在读初一,她可不懂什么老洋房新洋房,又好奇问了句:“多少钱?”
苏瓷放下杯子,给她竖起两根手指,“两百万。”
点点眼睛猛一下就瞪起来,“两百万?!咱家以后是吃不起饭了吧?”
连跃笑笑,“那倒也不至于。”
苏瓷笑着白她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老洋房也是在去年开始在市场上流通的,江远翔记着苏瓷说过想要买一栋老洋房,于是在得知一家老洋房要出售的时候,给苏瓷打了电话,让她过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