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任珑想这周周日约你见一个面,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谢欣眼神复杂,在水湾村第一次见面,她当时就觉得李月秋这人的长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当时他家老莫还说什么人有相似不奇怪,但现在看,李月秋长得太像任珑了,那种神似真的不单单是能用像来形容的,简直比余安娜这个亲女儿都像。
在这个圈子里的都是人精,她们和农村里村妇的最大不同就是她们有知识底蕴,不会讲人是非,有些事情心里门清,但不会拿到面上来讲。
余主任早年丧妻,任珑是她后来娶的,两人也算是郎才女貌,对于任珑的来历似乎大家都没怎么提起,这么些年从没听说过人有什么亲戚,也没人知道她具体是哪里的人,直到几天前任珑忽的找上她,开口说想让她给李月秋传个话,她想见一面人。
不用过多的语言和解释,这俩人的关系谢欣基本能确定一二了,即使不晓得这里面的事情到底具体是怎么样的,但她今天把话带到,去不去还是得李月秋自个决定,她只负责传话,具体怎么处理还是看当事人的想法。
在病房的时候李月秋没有给出答案要不要去,只说自己知道了,谢欣在把话带到之后能清楚的感受到李月秋的抵触情绪,她似乎不想去,陈立根对这事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周日的时候,天气不错,万里无云,离约定的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眼瞅着从晌午到了黄昏,天边像是镶嵌着一道金色的光晕,李月秋最终还是去了。
如果任珑还等着的话。
但是不在那就算了。
约好的地点就在上次的那家咖啡厅,依旧是原来的位置,李月秋磨磨蹭蹭,等到了的时候,晚霞都已经落了,天色微微黑,许多街边的店铺都已经在收拾关门,另外一些专门在夜里卖吃食的却开始热闹了起来。
咖啡厅前的前台正拿着一块白色的湿布擦洗一个个在灯光下泛着光晕的杯子,店里很安静,还放着舒缓的音乐,这会店里的客人只有一位,就是任珑。
任珑并没有走,不晓得她等了多长的时间,反正李月秋到的时候,她就坐在店里,当她看到李月秋进店的时候,急忙站了起来挤出一抹微笑,神色看着有惊喜有尴尬还有无措。
“我在外面等你。”
陈立根陪着人一起过来的,李月秋肚子月份小,离显怀还有几个月,但陈立根紧张,是真的紧张,紧张得巴不得24小时随时清醒着,以前李月秋上厕所他顶多在门外等,这回是巴不得进门里面去,生怕人会不会滑倒之类的。
搞得李月秋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把人撵了出去。
自然,李月秋出门,他肯定是跟着了,只不过他也晓得要给这两个留个私人空间,因此也只是把人送进店,自个在外面等。
任珑比李月秋紧张多了,也拘谨多了,这场母女俩的第一次交锋,似乎还没有任何的言语,但早已能看出个高低。
“这里的食物做的还不错,你尝尝看,比你手艺是差点。”任珑点了一些看着就精贵的食物,而且心思也细腻,她知道李月秋身体的情况,点的都是孕妇能吃的清淡菜色。
但排除血缘关系,她从未养过李月秋,挑嘴的李月秋是有很多东西不吃的,这些东西她自然不知道。
不过李月秋来这也不是来吃东西,菜上桌后,李月秋筷子都没动一下,她看着任珑很平静的问:“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如果是希望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你放心,我妈早就死了,我不会乱认妈。”
这话没有赌气的意味,纯粹这是让任珑放宽心,任珑如今的情况,那是别人都要献殷勤打交道的对象,但李月秋觉得对于自己而言,其实没有必要,她现在可以养活自己,身边还有陈立根在,在乎的人平安顺遂,足以。
而且她都已经是马上要当妈的人了,何必揪着这些事情不放,各自安好便罢了。
那天任珑和陈立根见面,表达的无非也是这个意思,从未见过面养过的女儿突然出现,这是谁都没有心理准备的,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那些过去不管是污点还是遗憾,都不应该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于是任珑特意准备了一笔钱给陈立根,似乎是想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但也仅此只是这样而已,只不过不走运的是被李月秋撞到了,导致事情如今剥白得不得不坐下来和李月秋聊聊。
李月秋这么多年没妈的日子都过来,以后也能照样过,任珑其实没必要特意和她见面说清楚。
“……月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珑急急忙忙的解释,都把自个手前的杯子打翻了,她桌前摆着是一杯咖啡,打翻后,把浅绿色的桌布染上了一层污渍,一如她此时糟糕的心情。
她抖着手把杯子扶起来,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要说些什么了。
是,她和陈立根见面,是希望陈立根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诉人,她离开的时候李月秋还是襁褓中的小娃娃,而陈立根却已经有三四岁了,李月秋没见过她的模样,陈立根却是见过的,所以,在莫家的那次,陈立根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约人私下见面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于她于李月秋都是最好的,她可以给人补偿,知道了真相也只会让人徒增烦恼,起码在李月秋的记忆里自己的母亲只是死了,而不是不体面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