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跟着陈流出来,才知道要见他朋友、一起吃饭。
她立刻调头想回去,被拽住了卫衣的帽子。
陈流拽着她帽子上的兔耳朵,失笑,“跑什么,去吃饭又不是吃你。”
白芷还是惴惴不安,“那你别提我是你学生,就说……就说我是隔壁师范学校的。”
直到见面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底已经被八卦得七七八八了——倒不是陈流跟他们说的,他并非那种会把女朋友的隐私当成乐子,事无巨细的告诉给朋友取乐的男人,低级烂俗。是他们自己乱猜,好巧不巧的猜得八九不离十,而陈流对他们猜中的和猜错的,一律不置可否。
此刻,介绍完彼此认识,七八个男女打量着白芷,眼里冒着新奇的光。
其中一个男的,嘶了一声、嗔了一下,“陈老师,你们学校这样的女学生,还有多少?给我来一打。”
乖得不行,又好看,跟瓷玩偶似的。
大家笑他,“于少爷不如自己买个教师职位,自己去物色去?”
于明理笑:“这可不行,我看到这么乖的下不去手。”暗示某人简直不是人。
说完,又打量着白芷,浪荡公子哥习惯的目光,即使再友好无恶意,但怎么看都还是浪荡。
陈流额角青筋跳了跳,挡住自家小姑娘,“看什么。”
于明理觉得他小气,小声嘀咕:“不看就不看,怪小气的,也不知道是护食还是护犊。”
周围一圈人都听清了,哄笑,“得了吧你!谁不知道我们陈老师藏着掖着一块宝贝,你再这样盯着小心他急眼翻脸。”
于明理登时想起陈流以前的硬脾气,翻脸起来真的不认人的。乖乖闭嘴。
白芷有些不适应他们这样的相处交流,不知道他们的笑是善意的还是讥嘲。只好拽了拽他袖口。
陈流转过头,看到女孩大眼睛带着困惑,温声低低解释:“他们就这样,没个正经的,但不是坏人。”
众人虽然没听清什么话,但这语气是听见了,大家反应:???哥,你变了。
于明理看着陈流身后露出的一截百褶裙摆,忽然又来了一句:“哥,您这口味,转得可真够彻底。”
白芷又看着陈流:什么意思?
于明理被一个女同伴拧了一下手臂,哎哟喊疼,“对对不起,我说错了,他一直就喜欢学生妹,啊啊啊我又错了别掐我了!!”
其实于明理都没说错,他就是想起了高中时期,围在陈校霸身边的女人都是太妹型的,哪有这么乖纯的。不过现在陈校霸已经是洗心革面后的陈老师了,他再提是他嘴贱。
于明理疼过之后,立刻转移话题,说天儿冷,最适合吃火锅了。
然后一行人驱车,前往于少爷瞎瘠薄没事儿干、玩餐饮投资的新开的火锅店。
陈流的车自然没人敢蹭。
副驾上的白芷闷闷不乐,把于明理的话放心上了。
陈流看了看再憋久一点就要爆炸的女孩,有些无奈。
怎么说,他这时候也悔恨到想穿越回去打少年陈流一顿,让他守好自己的清白——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十几岁时的陈流,由里到外的桀骜狠鸷。
“想知道什么,问吧。”
“你以前是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没有喜欢过谁。那天我说的话,没骗你。很多事,包括用心,我确实,只对你那样。”
白芷不冷不热的哦了一声,然后偷偷勾了一下唇角。
其实得到这句就够了。她和他当时八竿子都还打不着的陈年旧事,难道要翻着日历计较吗?翻着翻着,她估计会现他已经经验累累的时候,她还扎着小揪揪玩积木。
而且,要一个成年很久的男人手腕了得、技巧高,又要让他零经历,有点过分。
“至于于明理说的那些,都是快十年前干的混事儿了,起码这几年我都洁身自好着。”昔日凶狠校霸不动声色的给自己洗白,显得自爱极了,最后放低身段道歉:“当然,我还是错了,早知道有这一天,肯定守身如玉等你到现在。”
白芷的重点放在‘十年前’。
算了算。
果然。
“十年前我才七岁,还什么都不懂。”
本来不觉得年龄差距有多大,但这么一换算,陈流:“……”
*
一行人抵达火锅店,装潢设计高档,每桌卡座隔断,挺像模像样的,还挺多客人,桌子中心白雾袅袅,人声热闹。
经理知道于明理要来,留出了最好的私人包间,关上门顿时清静雅致。
落座的时候,于明理说了一句:“留个位给萧瑜。奶奶个腿儿的都说了今天看陈流的宝贝,还加班。”他吐槽完,微信语音催她:“姐,你还不过来吗?!”
五秒后,萧瑜回了条语音:“催你姥姥,你个不务正业的大少爷,没看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还不知道全世界下午六点的高峰路段都会很堵的常识啊!!”
于明理放下手机没催了,只是双手枕在脑后,感叹:“我真不懂萧瑜,明明能在家好吃懒做,却非要这么累。”
于明理圆桌对面的好友a也道:“比起萧瑜,我更不懂陈老师。萧瑜好歹年薪百万,陈老师呢?上班时间定得这么死这么枯燥,他也能风雨无阻,几年如一日的去上课。哥,我问你,你一年工资才十几万,花哪儿够花?”
旁边的白芷吃着花生米冷静。
陈流没应他们,给白芷斟茶晾凉。
服务员端汤底上来,其它荤素菜66续续上来,陈流给白芷点了杯鲜榨果汁,然后调了几个小碟子酱料摆好供她蘸。
于明理小声问旁边的女性好友b:“你有看过陈流这么伺候人的么?”
b摇头,“萧瑜都没过这样的待遇。”唔,那些年陈学霸的交往关系中,算正经对待的,只有萧瑜一个。不过像过家家一样,完全没有火花,相敬如宾,一场谈了跟没谈似的初恋。
于明理:“嗔嗔,扯萧瑜干嘛,萧瑜跟他谈的那顿恋爱……”
b纠正:“场。什么顿,您当吃饭呐。”
“陈流萧瑜谈的那恋爱叫恋爱?白开水都比它有味道!妈的,他们谈的时候谁看出来了?跟没谈有什么区别?所以不要扯萧瑜,都是朋友。”说完又扯回白芷身上,“嗨呀,完全当女儿养了。陈老师是不是以为自己学生缺胳膊少腿?”
b:“我们看着腻歪,但如果有个男人肯这样照顾我,想想都觉得甜。”
于明理想了想自己哪天也这样对哪个小姑娘,顿时恶寒。
没多久,包间门被推开,白芷下意识抬起头,然后看到一个好漂亮的知性姐姐走进来。
她显然是刚下班赶过来的,身上都还是o1风套裙,挺日常,但掩不住的气质高贵淡雅。
白芷一直看着她,黑色包臀中长裙露出小腿以下,一双高跟鞋优雅平稳的走到好友空出的座位前,纤手顺了顺后臀,微微侧着身坐下,然后捋了捋额前垂落的长卷,勾到耳后,冲旁边对她说话的人笑了笑。
好像察觉到白芷的目光,漂亮姐姐看过来,对白芷一笑,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萧瑜。”
白芷受宠若惊,礼貌乖巧报了自己名字。
萧瑜问陈流:“这就是你喂养的小猫咪?”
火锅里滚烫的红油翻腾着,丸子熟了浮了起来,陈流捞上几颗,漫不经心嗯了声回答。
“什么……小猫咪?”白芷困惑。
萧瑜把当时陈流在酒吧编的话说了出来,“头头是道的,害我还以为他真那么好心。”
白芷这才想起上次他请假,她打电话过去,结果他在酒吧,通话到一半,他还被一道女声叫走。
原来叫走他的就是这个漂亮姐姐。
陈流用筷子戳了一颗吹得半凉的丸子放她碗里,把她小脸扳过来,“别看了,你什么时候这样盯过我?”
“嗯。”白芷低头就吃,不烫,但辣死了,她不习惯吃辣。
顿时逼出了眼泪,疯狂灌水。
“小白妹妹不能吃辣怎么不说啊,我现在让人换鸳鸯汤底。”于明理就要叫人分开一半清汤的。
白芷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麻烦。还是挺好吃的。”
陈流:“别勉强。我也不吃辣。”准确来说,他不怎么吃外面的食物,酒喝得比较多,所以于明理一向不按他口味点。这次倒疏忽了白芷不吃辣。
最后还是上了一小锅清汤,白芷独一份。只是她好像迷上了辣到极致的麻,每吃一口就要眼泪汪汪的喝几口水,都挡不住她上瘾。
嘴唇火红,鼻尖冒出了细汗,热得一手撩着头,都还要吃。
陈流看不下去了,找一个女性朋友借了根橡皮圈帮她扎起一个丸子头。
手法熟巧。主要是她经常丢了一两次就睡过去了,都是他抱进浴室洗澡的。
众人脸色可谓精彩:?????
哥,你真的变了。
*
吃了半个多小时,白芷拿纸巾擦了擦辣出来的涕水。
萧瑜递了一支便携的保湿乳给她,“你鼻子被你擦红了。”
“谢谢。”白芷接过,挤出一点胡乱涂了涂。
散局的时候,有几个喝了酒,陈流和萧瑜还有另外几个搀扶他们走出去,等代驾到了之后,陈流和萧瑜才去开自己车,白芷跟着陈流。
等到车子驶入车流,白芷被水雾模糊住视线,车灯路灯信号灯像星星映在她眼里。
陈流觉得过于安静,视线投向她,怔了怔。
小姑娘连呼吸都没了声音似的,白瓷脸颊挂着泪痕,双眼呆呆盯着前面,无声流泪。
轿车靠边停。
陈流凝着她,“怎么了?”
她这才鼻子一抽一抽的有了呼吸声,哭腔囔,手放在胃上的位置,“疼。”
辣的吃多了,胃疼。
“管着你你还不乐意。回家,家里有胃药。”陈流重新驶动车子,“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吃的时候。”
陈流皱眉,“怎么不说?”还忍着一个人偷偷的哭。
“想哭。”一边吃辣一边哭就没人现,“陈老师,萧瑜姐姐挺好的,你们为什么分手啊?”
于明理和另一个朋友小声说的时候,她都听见了,只是他们以为当时大家都在说话,就没人会仔细听他们说了什么。
一时之间,陈流不知道该哄着解释,还是生气。
用可惜的语气,对着现男友说,你前任挺好的?
这心有多大?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她挺合适你的,别放开她,回到她身边吧’?
陈流忽然再次往路边停靠,刹车。
解开两人的安全带把她抱在腿上。
“哭什么。”擦着她眼泪,还一颗颗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烫着他指尖和心脏。“我和她的关系没那么复杂,那时我还不需要感情这种东西,谈恋爱只是觉得合适。但萧瑜觉得不行,没多久就提出分手了。我跟她之间,简单到连牵手都很少。所以你完全不用在意她。”
白芷摇头,“你说你没喜欢过谁,但萧瑜姐姐这么好,你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我。她难受的是这一点。
“我不懂。”她还继续火上加油。不懂他喜欢她哪里。
陈流扶了扶额,止住她眼泪后,给她揉着胃部。
半晌,问:“胃舒服些了?”
“嗯。”他揉的很温柔很轻慢,她舒缓了不少。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或许以后哪一天我会突然想到答案,所以你要在我身边陪到那一天,我才能第一时间把答案告诉你。不过,虽然暂时不清楚具体,但我不认同你不够萧瑜好的想法。你怎么就觉得,我不喜欢萧瑜,就更不可能喜欢你?”
白芷垂着头,“因为她真的好好……我都挺喜欢她的。”看着就让人如沐春风。
“……”所以是萧瑜把他家姑娘掰弯了?搞这么半天,敢情多余的是他。
陈流无言了一阵,“你也很好,看着就很想带回家养。”
“我又不是猫狗或者什么花。”白芷嘟囔了一句,心情好了很多,“老师,要亲亲吗?放心,我没吃蒜,还喷了奶糖味的口腔清新喷雾。”
“嗯。”
白芷贴上他薄唇探进舌尖。
陈流整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度涨红,但还是没推开她。
白芷弯着闪闪亮的笑眼,撤退,陈流拧开车上备着的矿泉水就灌下。
嘶!辣……
……
白芷坐回去系好安全带,陈流打方向灯准备驶离路边停车位,看后视镜的时候,黑眸一瞬冷锐地眯起。
后面一辆车牌尾号o68的计程车,从他离开火锅店开始,就一直紧紧跟着,包括他两次的停靠启动。
第一次他只当巧合,不放心上,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陈流不想浪费时间绕路甩开他,直接在下一个可停车的地方停下,下车打算当面问清楚。
但这次,那辆计程车开走了,从他身边开过,里面光线昏暗,陈流没能看清。
陈流重新回到车上,白芷问:“怎么了?”
他微微摇,“没事。”
回到家,白芷洗澡出来,陈流进去了。
她趴在沙上玩手机访问她在哪。
白芷:寝室,准备睡啦
……
舞蹈学院大门外,一辆计程车停了二十多分钟。
徐宴坐在里面,盯着这一行字,双眸蹭蹭冒着火。
他给了她二十分钟的机会,但现在校门已经关闭了,她还没回来,明显是外宿了。
他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回到的国内,机场到她学校快四点,等着她放学。
但还没打电话告诉她、让她出来,就看到她从校门走出来,急匆匆的,半点眼神都不留意周围人,否则应该能现当时校门离她三米远的他。
徐宴直觉没叫住她,而是跟着她,看着她熟门熟路的左拐右拐,进了一条梧桐树街道,上了一辆停在树下的宾利慕尚。
……
回想了好一会,徐宴揉了揉眉心,让司机载他去xx酒店。
他假期刚被批下来,就立刻买了当天机票飞回国,连家里人都没来得及通知。现在他很乱,不想被任何人看到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