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委婉,可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林三千也不再坚持什么:“我明白了,辛苦你们。”
“不辛苦的,林教授快进去玩吧。”
大铁被拉开,躁动火辣的氛围扑面而来。
废弃工厂内是最原始水泥工业风格,光怪陆离的射灯洒下,打扮成各种角色的学生们尽情跟随鼓点扭动身体。
林三千刚走进来,就有许多学生热情的和他打招呼,林三千保持贯常的温和内敛,一一点头回应。
他穿梭在舞动的人群中,全神贯注的寻找他的蓝。
他有种预感,蓝在这场舞会上。
虽然他拿不出任何像样的证据,现在完全是凭直觉在行动。
但他不愿放过任何可能性,毕竟对方承诺了会有「更大的惊喜」。
他相信蓝不会食言。
可过于迷幻的灯光、四周弥漫的人造烟雾给他的寻找增加了不少难度。
冷不防的,一双戴着黑皮革手套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林老师,你果然没让你的学生失望呢。”
说话的是打扮成巫女模样的白图南,她上次说过,林三千如果不来会让很多期待着他的学生难过。
林三千笑了笑:“蔡果还好吗?”
“整体状态还不错,就是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让她彻底放松下来还需要点时间,”白图南眉头皱了皱,“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有点发烧,没关系的。”
“啊,真是的,得注意休息才行,”白图南看着他说,“你刚才在找人吗?”
林三千点头:“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蓝裙子的高挑女生?”
白图南微微挑眉:“该不会是把你甩了的那位吧?”
林三千:“…嗯。”
“诶,”白图南瞬间笑了:“啊抱歉,人太多了我没注意,但祝你好运。”
打完招呼她离开了,林三千继续回到舞池。
足以震破耳膜的音乐声从不间断,加之人群密集环境封闭、空气里满是烟草酒精污浊的味道,对发烧的林三千十分不友好。
只找了不到半小时分钟,林三千就有些反胃气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头疼又开始兴风作浪。
他又强撑着转了两圈,最后实在撑不住去洗手间吐了起来。
边吐边抹掉因为难受产生的生理性泪水。
几个路过的学生看他的样子以为喝多了,都有些诧异,犹豫着上前询问要不要帮助,都被林三千礼貌的回绝了。
他不想给这些来开心的学生添麻烦。
把胃吐空后倒是舒服了些,林三千又吞了止疼药,等稍微缓过来些,他用冷水给自己降温。
洗手间的镜面上,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可因为发烧的缘故,眼尾和嘴唇呈现一种病态又潮湿的红色。
连眼睛都笼了层薄薄的水雾,看起来十分脆弱。
林三千重新戴好眼镜,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隐藏好。
可就当他想要离开洗手间时,一道闪电滚过窗外,紧接着是巨大的雷响。
卫生间的灯忽然滋啦滋啦闪了闪,灭了。
林三千站在原地,窗外闪电接连不断,没来得及关的水龙头哗哗作响。
他抬头的瞬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他的镜像再次从镜子里不见了。
就好像白天他在飞机上看到的那样。
但这次林三千没有慌,他只是等在原地,直到半分钟后洗手间的灯再度亮起,镜面里再次出现他的镜像。
镜像短暂消失…这难道和蓝说的「惊喜」有关吗?
林三千犯晕的脑袋想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他索性冲了把冷水脸。
从洗手间出来后他没有立刻回到舞池,而是顺着侧门去厂房外透透气。
夜空闪电不断闷雷滚滚,风越来越大,吹得野草发出沙沙的萧索声响。
原本几个在外边抽烟聊天的学生看这架势要下雨,三三两两回厂房里了,外边只剩下林三千独自一人。
风越来越大,林三千觉得很舒服。
他靠在有些硌人的水泥墙上闭上眼睛,让风把过高的体温带走一些。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很快他的生日就要过去了。
可蓝的生日惊喜还没来到。
风里有野草和泥土的味道,林三千从小对大自然的气息很敏感,也很享受。
有那么一瞬间,他闻到一丝似有若无的「蓝色黎明」香水味。
他猝然睁开眼睛,可黑漆漆的荒野上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顾落打来的。
“林教授,不介意的话我们喝杯酒吧?”
顾落几乎喊着说话,她身后的音乐太响了。
林三千刚回答好的,她那边就报了坐标:“C区11号吧台,等你啊。”
林三千挂断电话,那缕香水味也消失了。
他重新折回厂房内。
这一次他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
刚走到C区,坐在吧台上的顾落就朝他招手:“林教授,这里。”
“我对自己擅自答应我爸的见面提议,还提出想要舞会入场券这种麻烦的请求感到很抱歉,”顾落优雅的朝林三千伸出手,“刚才有学生给我说你不常参加类似活动,希望我没给你造成太大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