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糊道:“行不行啊你,跟老妈子似的,不行这个月就别做了。”
……晏安按了按跳动的眉心,不再试图和迷糊醉鬼讲道理,一把黎秋扛起,带到卧室。
黎秋这次意外地配合,比他玩得更疯。晏安抱着他去浴室清洗的时候,他又缠着和他在镜子前缠绵了一回。
他终于是没了精力,困倦地眯眼。晏安调试好了水温把他抱进浴缸里,啄了啄他的眼角:“发什么疯呢你。”
黎秋闻言抬起眼皮,伸出手来把他的手拽到自己脸旁蹭了蹭。
“我爱你。”他说,“一直一直。”
晏安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胸膛狠狠起伏了两下,再看黎秋时眼里微微泛着水光。
“我也爱你,哥。”
……
黎秋觉得自己一定要干些什么才能发泄自己的情绪。
那么厚的本子,那么多年,那么多岁月……在那段注定没有希望的日子里,晏安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要爱,他要疯狂地爱,彻夜狂欢。惟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回一些真实,也在肆虐的快感中感受到一种他从来没有和晏安分开的错觉。
他和他相拥,互相取悦彼此,极尽缠绵。在登顶至极,黎秋脑内似有烟花炸开,忽地又想起晏安的日记来。
「这是这个本子的最后一页了。
他送我这个礼物的时候,仿佛是在昨天。
我幻想过无数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但梦总是以不好的结局收尾。
我看着他结婚,看他子孙满堂,看他老去……我亲历他的人生,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
我挣扎着醒来,看着天花板发呆。他总是要结婚的,我早晚也会搬离这个家。再往后,他想起‘家’这个字的时候,想的都是他和另外一个人了。
这样一想,我又觉得现在和他相依为命的时光才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至少,我还能做好早餐叫他起床。再过几年,也许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我越来越觉得很偏执,偏执得过了头。我无法想象未来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轻而易举地取代我。
而那分明是我汲汲而营的。
他亲过我,在喝醉的时候。第二天他全都忘了,还要去和另一个女人见面,我气疯了,和他大闹了一场。
仅仅是相亲,就已经让我发疯。那结婚呢?
我想把他捆住,关在一间屋子里,屋里只有我和他,他只能和我在一起。
可我不想伤害他,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他难过。
我要疯了。我早晚有一天要离开他,不然我会疯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用知道。
我爱你。」
书页最后留白处,写满了‘黎秋’两个字。
*
相拥而吻的瞬间,黎秋轻轻地说:我爱你,我知道。
温热的水拍打着耳廓,黎秋靠着晏安睡着了。
☆、番外三 蓝调
蓝调第一次遇见陈辞的时候是在陈宅花园旁的小亭里。
他穿着浅棕色西服背带,右手抱着一只足球,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面色不善。
小孩生得白净,在阳光底下就像是乖巧可爱的小洋娃娃。蓝调发现他膝盖破了一块皮,正缓缓往外渗血,正想帮他处理,可还没走近,男孩却倏地躲开,转身跑远了。
那年蓝调还是青年,跟随他的导师来到这里。陈宅的女主人罹患很严重的躁郁症,不得已之下求助这位国际闻名的心理学大牛。
病人事先有过要求,会诊时室内不能留有他人。蓝调于是在管家安排下,漫步花园消磨时光。
午后夏日,刚下了一场小雨,蔚蓝天空依稀看见一圈亮丽彩虹。佛罗伦萨舒展花枝,绽开的花瓣上尚存三两雨露。
鼻尖传来幽幽花香,蓝调呷了口茶再回头远远看去,见阳光洒在那孩子浅栗色的头发上。
左右无聊,他多看了两眼,用几个关键词为他画下人物侧写。
防备心重,孤僻,不爱笑的富家少爷。
蓝调的导师闻名遐迩,对他在心理学领域所表现出来的才能极其欣赏,带着他出入这样的社会名流宅邸自然也是常事。没过多久,这件事就被蓝调淡忘了。
那时他只当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问诊,他和这个男孩也只是萍水相逢,从此再不会想见。却没想到,三年之后,他会再次踏足这片土地。
不同的是,这次是他自己来。
而他的病人,那个浅栗色头发的男孩。
他比三年前看上去更加阴冷,不苟言笑,拒绝与人沟通。蓝调在陈宅里住下,与他朝夕相处也只换来他多说两句话的结果。
朝夕相处了许久,蓝调忽然发现这一个星期以来他没能发现的异状——那个昔年为躁郁所囿的女人不见了。
他敏锐地认为这和陈辞的现状有关。
这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蓝调四下打听之后,将所有已知信息东拼西凑还原了他的整个童年。
他用铅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许多方案,不断推演,论证,最后得出一个近乎完美的解决方式。
日暮西山,他靠在落地窗前,写下最后一个字,松了口气,唇角勾勒起满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