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笑了一声:“我是个老头子了,kate也不年轻了……他总不可能真的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
迟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说得也是。”
john继续往前走:“kate和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们收起了家里一切有关于carl的东西,告诉他他不需要去模仿任何人才能得到我们的爱……arthur其实比外表看起来要敏感得多。要对他非常有耐心,花上很长很长时间,他才会对你真正敞开心扉。”
他说完就意味深长地看了迟也一眼,迟也恨不得双手都举起来跟他保证,他对喻闻若绝对有耐心——现在回想起来,当初为了了解喻闻若的喜好都堪比西天取经了。
john看懂了他的神情,又笑道:“一旦他对你敞开心扉,你就会发现,他是这世上最善良最体贴的孩子。”
迟也没忍住把嘴咧得很开。他很少看见父母对孩子有这么直白的爱意,迟良和李曼菁已经算得上非常宠爱他,但在亲戚朋友面前,也总要损他两句以自谦。他可从来没听见自己的父母说自己是“这世上最善良最体贴的孩子”。
迟也不得不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平静地附和道:“是。”
john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香火的说法,可能你也会觉得我是因为这个才收养了他。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忧伤地叹了口气,“当然,如果他当时愿意继承我的事业,我也会非常开心。但你也看到了,他的心在别的事情上。”
迟也忍俊不禁。喻闻若回英国以后就没干过什么正事儿,如果非要说他的心在哪儿,应该是在新房子的装修上。
john咳了一声,继续道:“这都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他能够做他自己喜欢的事。他在中国做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骄傲,我非常爱我的儿子。”他看着迟也,下巴微微地颤动,有些动情地对他说,“希望你也能好好地爱他。”
迟也看得出来,这番话在老人心里应该已经存了很久。他郑重得有些夸张,也许是他一直以来对见面的回避让老人有了一些忐忑,认为也许迟也对喻闻若并没有那么认真……但不管怎么样,迟也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john叙述里那个偷偷模仿carl的小喻闻若几乎要把迟也的心都揉碎了,他难以想象john和katherine两个人到底在儿子身上付出了多少的爱,才把他养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突然明白过来,喻闻若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会的。”迟也轻声道。
john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用力地握了握,然后又拍了拍他的脸,看起来非常高兴。
“我们回去吧,我可不能霸占你太久……”他仍然拉着迟也的手,非常信任地倚着他,迟也调整了一下重心,把自己当成拐杖,扶住了老人。john感觉到了,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拉家常似的问他:“圣诞节之前能拍完电影吗?”
“应该能吧。”
“好极了,你一定要来过圣诞节。arthur不喜欢跟我们一起过圣诞节,他觉得我们太老土了……”john不满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拜托,你可一定要劝劝他。”
迟也笑起来,“好。”
喻闻若已经站在后院的台阶上,看着他们俩一边说一边进来,没忍住偷偷拉了迟也一下,问他:“说什么说这么高兴?”
迟也:“说你小时候尿床。”
喻闻若:“……”
喻闻若:“我11岁已经不尿床了。”
迟也高深莫测地笑了一声。
喻闻若压着声音,又问:“他没让你给他带葱油饼吧?”
迟也莫名其妙:“什么?”
john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突然转过来,扬声道:“迟也!你这趟回中国能给我带葱油饼吗!”
迟也:“……?”
katherine哭笑不得:“亚洲超市里就有,你这人可真是……”
john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不是那个味道。”
迟也琢磨了一下:“行……行啊。就是,带回来应该不热乎了。”
john非常惆怅地叹了口气,“葱油饼不热乎不好吃啊。”
正看电视的小jamie终于在这叽里咕噜的中文里听到一个熟悉的单词,马上跟着尖叫了一句:“葱油饼!”
john扬起拳头,喊口号似的:“葱油饼!”
katherine扶住了额头:“god,help me.”
迟也求助似的看了喻闻若一眼,发现喻闻若已经快笑断气了。
晚上还是喻闻若开车,显得心情奇好无比,一点儿都没有了上次送迟也回国的忐忑。
迟也回家收拾行李,又想起john和他说的关于喻闻若小时候的事,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又找出了那个信封,走进了书房。
喻闻若浴袍敞开,正摊在扶手椅上看书,抬头看着他:“收拾好了?”
“嗯。”迟也应了一声,“有个东西给你。”
喻闻若狐疑地接过那个信封,他生母的照片滑脱出来,落在喻闻若膝盖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和自己的亲生母亲视线交接。就在那一瞬间,迟也什么都没说,喻闻若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迟也解释:“这是之前蒋总交给我的。”
他没多说蒋以容为什么要查喻闻若的身世,喻闻若对此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他只是很平淡地翻了翻那些照片和资料,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说:“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