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私下面对迟枫一个人,这些话他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天迟枫醉了,脑子并不清醒。
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如果演化成一个由他们两个共同犯下的错误,迟枫完全可以把一切过错推卸给酒精。
他不行。
他是清醒的。
喻予泽不想承认那是一个错误。
S市是临海地区,冬天格外冷,基地里暖气二十多度,外面只有零度。
钱子明和陈辉西装好几件套隔风效果很好并不算冷,还一直在大门口蹭暖气,中上野三人队服里面都穿着卫衣或者毛衣,年纪轻轻也不会太冷。
只有迟枫天生火气大,在基地里穿长袖都嫌热,短袖T恤外面套了个队服外套就出来了。
这么长时间在外面吹着冷风,脸肿着,鼻子也冻得通红。
即使如此,还执拗的站着等他回答问题,眼睛里始终闪着星辰般的光,未见一丝被揍了之后的埋怨和戾气。
他似乎只想要一个解释。
解释只要合理就好,不一定非得是全部的真相。
“你入围赛打的……”喻予泽无声的叹了口气,温和平静的说,“菜的像只敢打白银局还不敢包赢晋级赛三流代练。”
除迟枫之外的所有人眉头一皱,直接戴上痛苦面具。
这是喻予泽会说出来的话!?
小疯子却只是短暂的愣了两秒,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抬手不好意思的挠头:“别乱说,我打白银局没输过……”
喻予泽语气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心平气和的对他提出问题:“你把全球总决赛当白银局打?”
迟枫吞吞吐吐:“我,其实我那天……”
“如果那天你状态好一点的话FG成绩应该会更好。不过算了,都过去了。”FG入围赛就是迟枫迷路两天后的事,喻予泽暂时不想提这个,见他想解释就马上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轻声道歉,“我只是有点意难平罢了。对不起,刚才冲动了,疼吗?”
迟枫马上摇头,一副多大点事儿的表情,反过去安慰他:“不疼不疼,我血条厚着呢。入围赛我确实打得菜,不用道歉,外面挺冷的你别冻着,回基地再说吧。”
说着,他二话不说伸手隔着羽绒服拉住着喻予泽的手腕领着他往基地里走。
一群人在外面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心情复杂。
六六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刚才幻听。
“这狗东西刚才是不是说自己菜?我没听错吧?”
宋时没反应,小白缓缓点了点头。
“录音了吗?”六六问。
宋时和小白同时摇头。
“嘶。”六六跺着脚扼腕叹息,“要录下来就好了,我直接把那句当手机铃声,要是哪天被他气死了,就在葬礼上循环播放他那句‘入围赛我打的确实菜’。”
宋时和小白觉得他是对的。
走进暖气全天24小时工作的FG基地之后人都被冻麻了的小疯子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冷,浑身血液被温暖的空气包裹之后终于恢复正常流动。
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他感觉自己手中握着的手腕动了动,轻微打转扭了一下,似乎有一个想要挣脱开的动作。
但又没有甩开。
迟枫一点都不想松手,紧紧地抓着不不松,不知道是不是舌头也给冻麻了,他感觉自己这会儿说话有些控制不好平舌和翘舌音。
“那个……你刚来,我带你转转,熟悉一下认认脸……”
喻予泽还没说话,抱着自己心爱女神手办的六六从后面走过来,幽幽道:“拉倒吧,人家在这里待过一年多,这两年FG连保洁阿姨都没换,用你带着认脸?”
仿佛是为了证实他的话一般,在FG工作了好多年的保洁孟阿姨碰巧推着吸尘器路过,看到喻予泽之后立刻挂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好像看到自己在外打工一年终于在除夕夜归家的儿子一样激动。
“小喻!这么早就到了啊,哎呀,都变成大小伙子了,快让我好好看看!”
喻予泽很快勾起嘴角,笑眯眯的:“孟阿姨,好久不见。”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多穿点,S市这么冷里面只有一件毛衣哪里挡得住风?平时就属你最怕冷……”
虽说这些年孟阿姨对待基地里所有孩子都特别好,但论恩宠,谁都比不上当年的喻予泽。
这个年纪的人本就话多,一不小心就显得很唠叨,不过喻予泽始终面带微笑的听孟阿姨喋喋不休,时不时还跟着点头,很认真的回答她每一个问题。
FG战队的中上野以及小疯子ADC,包括经理和教练,每个人都有一肚子话想和喻予泽说。
万万没想到。
喻予泽竟然被保洁阿姨挽着胳膊拉走,拐着弯上楼,聊了个够本。
第七章
喻予泽被孟阿姨拉着唠了半个多小时家常,从基地食堂出来之后,FG一帮人已经帮他把行李放进卧室,安顿好了皮克斯,聚集在走廊上等他。
在中上野ADC四个人眼巴巴的目光中,喻予泽被钱经理和陈教练叫到了训练室。
“予泽,跟我说句心里话,你怎么会来FG。”三人刚坐下,陈辉开门见山,“北极星去年表现很好,应该会费很大力气挽留你。子明和我说要把你签回来时候,我都觉得他白日做梦,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