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伸依旧没有吭声,姜姝便将自个儿的胳膊凑过去,将手腕上的几道清污怼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泪眼朦胧地道,“夫君,我真的周身都疼……”
“腰酸背痛,双腿无力……”
范伸看着那几道青紫,目光一闪,到底是有些心虚,脸上终于有了些松动。
姜姝及时又烧了一把火,“夫君,可疼人了……”
得。
这高帽子一戴,范伸要再坚持下去,倒显得自己不是个人了。
“今儿累了,好好歇息。”范伸说完,轻轻地弹了一下她额头,随后起身,“慢慢吃,我先去正院。”
姜姝见他松了口,整个人都为之一轻,立马换成了一张笑脸,“好,那我等夫君。”
知道他今儿过去,有话要同母亲说,姜姝也没跟着。
心头的一桩大事了了,目光这才往自己的碗里瞥去,注意到碗里那枚鸡蛋,不仅被剥了壳儿,还被取走了蛋黄的鸡蛋,不由疑惑地嘀咕道,“咦,蛋黄呢……”
范伸:……
又过了几息,范伸的脚步都往外走了,那人精似乎才终于反应了过来,回过头便冲着他道,“夫君,你怎么知道我不吃蛋黄……”
那声音里带着受宠若惊和得意,显摆的明明白白。
“多谢夫君,夫君也太逗人喜欢了。”
马屁精一样的糖衣炮弹,尽管有些夸大其词,却尤其的凑效,范伸的脚步一顿,回头盯着她那张灿烂如花儿的脸,轻声道,“先歇息一会儿,等我回来后,带你去个地方。”
这话对于任何一个深院中的女人来说,都是一种诱惑。
姜姝也不例外。
仔细想了想,好像从江南回来后,他就从未带她出去过。
范伸前脚走,姜姝后脚就开始忙乎了起来,洗漱,换衣,梳头,挑首饰和头饰……
一番收拾下来,愣是费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姜姝终于满意了,正照着铜镜,便见春杏急急忙忙地进来,面儿上带着一股子难掩的兴奋,“夫人,表公子来了。”
姜姝一愣,待反应过来,立马提起裙摆就走了过去,匆匆地问,“在哪儿?”
前几日知道巫山的土匪攻到了城门口时,姜姝就曾担心过。
这土匪做大了,难不成还能来抢皇宫了。
姜姝当日便找人送了信出去,算算日子,这会子估计那信还没到表哥手上。
如今人回来了,姜姝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急切地问完,便听春杏道,“正在门外候着呢。”
姜姝本以为人在姜家,或是回了铺子,万没想到,就在府外,心头顿时一喜,一刻都没耽搁,赶紧走了出去。
那东院出去的一条长廊,直通外院的府门,甚是狭长。
范伸的脚步刚从正院出来,便清楚地看到了对面长廊下的一道人影,脚步如风,就快要飞起来了。
身上的那股精神劲儿,哪里还像适才在屋里半死不活的样子。
范伸的脚步一顿,立在了月洞门外,眯着眼睛,一直看着那身影消失在了月洞门外,这才提了脚步。
他还是折腾轻了。
见到对面匆匆走来的管家,还未等他开口,便了然地问道,“沈颂在外面?”
那管家一愣,“世子爷倒是料事如神,沈公子造访,说带了些东西要交给夫人。”
管家本以为世子爷和夫人今儿是一同去的正院,这才直接到了正院报信,此时见只有范伸一人,还挺疑惑。
正欲问一句,便见世子爷的脚步一下跨上了长廊,极快地赶往了府门的方向。
那夜土匪“攻”入长安城时,沈颂就已经进了城,如今事情落定,人闲下来了,怎可能不上门来找人。
再见适才那人精的反应,不用想,也知道门外的人是谁。
姜姝脚步匆匆,越是到了门前,心情越是激动,脚步一跨过侯府的门槛,便见到了立在府门对面,正看着她微笑的沈颂。
自上回在姜家见过一回后,之后姜姝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此时见到人,兴奋劲儿一起来,立马就走了过去,“表哥,怎地不进来呢,前儿我才派人同你送了信……”
沈颂见她出来了,才朝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先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打断了她的话,“春饼,热乎的。”
姜姝眼睛一亮,忙地接了过来,嗅了嗅,熟悉的香味儿扑鼻,姜姝高兴地忘了形,“我正念着这口呢,这季节,巫山上的椿树一定发了芽,这是门前的那颗树上摘的,还是断崖上那颗大椿树?”
沈颂看着她的高兴劲儿,也跟着一笑,答道,“门前那颗。”
“表哥做的?”
沈颂点头应了一声,“嗯。”又垂头往自己的袖筒里掏去。
姜姝的脚步不由往前凑去。
想去看看他那袖筒里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还未来得及动手,便听到身后不冷不热的一道声音,带着暗藏的威胁道,“你再动一下试试?”
冷不丁的一声,姜姝唬了一跳,诧异地回过头,便见范伸不知何时,已立在了府门前,目光紧紧地盯在她伸出去的那只手上,神色实在说不上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