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老毛咂嘴,“你俩差不多行了,燕子还要唱歌呢,得好好保护嗓子。”
周彦现在是一支地下乐队主唱——当然他不吃辣不是因为要保护嗓子,而是单纯的吃不了辣。
秦媛媛“嘁”了声,“我看他也没唱几首歌啊,整天抽烟酗酒泡妞,三天两头换女朋友,前段时间不还因为被人当街甩巴掌上八卦小报了嘛!”
帮周彦开脱失败,老毛无语凝噎。
话虽这么说,十多年的感情摆在那儿,最后秦媛媛依旧点的鸳鸯锅。
等锅子和食材都上来了,周彦才姗姗来迟。长卷发散乱地挽在脑后,眼神困顿,眼底一片明显的乌青,“不好意思兄弟们,我来晚了。”
“你刚睡醒?”秦媛媛问。
“昨晚有朋友攒局,妈的喝到天亮才结束,要么我不能迟到。”
边说周彦边猛灌一口冰水,秦媛媛抢下水杯,“胃不要啦!还攒局,骗谁呢,看看你的衬衫。”
陆灿顺秦媛媛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周彦衬衫领口蹭着粉红色的口红,侧颈红痕若隐若现,很显然并不是喝酒,而是在跟妹子整夜厮混。
老毛看不过眼,开始唠叨,“燕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稳定的女朋友好好处一段时间,感觉不错就赶紧琢磨结婚,天天这么玩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而且你那个乐队平时可以当爱好,别整天跟他们混,那不是正经营生。前几天我在商场碰着你爸了,他说想给你安排到学校当音乐老师,你死活不愿意,还跟他吵了一架。他的确犯过错误,你可以不管他,但总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周彦父亲是个包工头,典型的暴发户,有点小钱频频出轨包小三。糟糠妻得知真相后一病不起,没挺几年便扔下小周彦撒手人寰。
近两年随着周父年龄增加,愈发觉得当初对不起妻儿,遣散了身边那些莺莺燕燕,想跟儿子修复一下感情。
可惜浪子回头并不一定能换回金子,这颗小树苗长期无人看管,已经长歪了。
老毛的嘴不能张,一旦张开很难闭上。周彦耐着性子听他唠叨完,笑嘻嘻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说不定哪天我就死了,现在不玩难道要等去地府再玩?我知道你们关心我,可现在想那些条条框框根本没意义。”
老毛:“……”
他看看周彦,又看看桌上的弟弟妹妹们——刚失恋的同性恋、加班加到营养不良的女强人、态度消极厌世的花花公子——大概是觉得有点糟心,捂住胸口,“你们啊,真没一个能让我省心。”
秦媛媛说:“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应该先结婚给我们做个表率。”
“带着小毛,哪个姑娘能愿意跟我?”老毛苦笑。
他父母走的早,留下他一个人拉扯患肾病的妹妹。要不是有几分家底,以公务员一个月四千块的工资,完全不够支撑小毛的医药费。
大家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你说咱们是不是被诅咒了,”周彦咂咂嘴,“一个比一个点背。”
老毛:“就媛妹儿能争点气。”
秦媛媛笑了笑,没说话。
秋冬正是吃火锅的好时节,一筷子羊肉下去,再捞上来时沾满牛油,红彤彤散发着辣椒辛香,连带着烦恼都可以先放到一边不管。
都说人得意时喜欢谈论现在,失意时喜欢谈论过去,老毛抿口啤酒,忽然想起遥远的高中时代:“我记得高一,燕子和小灿为了谁是校草还打过一架。”
“不算打架吧,”秦媛媛说,“纯属燕子挑衅,灿哥没理他。”
“嘿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片子,我也比你大,怎么在小灿那儿是灿哥,到我这儿就成燕子啦?叫彦哥。”
“不叫不叫,”秦媛媛朝周彦做鬼脸,继续扒周彦底裤,“而且那时候燕子跟好战分子似的,和谁都能打起来,隔壁三中那群书呆子都不放过。三中教导主任不还因为他总在人家校门口晃悠,找咱校谈过么。”
“你们别冤枉我,”周彦解释,“我是去找三中校花的,没打架。”
秦媛媛嗤笑:“结果人家校花喜欢学霸,把你数落的一文不值。”
周彦:“……”
三中和博远中学只隔了一堵墙,但就是这堵不足三米的墙,严格划分出了“祖国栋梁”和“社会渣滓”之间的区别。
桌上这四个人里,除了秦媛媛是为免学费进的私立,其余三位都是学渣。老毛比陆灿周彦稍微强点,但也强不到哪去。
“说起三中学霸,”秦媛媛用手肘怼怼陆灿,“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邻桌同事,她是三中的。前几天我们聊天才知道,她们校那学霸竟然没录上军校!”
因为学习成绩过于逆天,社会渣滓们也对学霸有所耳闻。周彦诧异:“没录上?我记得他考的很好,电视台都去采访了,你同事记错了吧?”
“没记错,说是身体出问题,临开学前办的退学,最后被航天大学破格录取了。不过航大给他免了学费住宿费,又给他一大笔助学金,上学期间还拿过科研费专利费啥的,感觉并不亏。哎,看看人家,没出校门就成了小富翁。”
“身体出问题?”
对于曾经的情敌,周彦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我看是精神有毛病吧,当时校花告诉过我他性格特别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