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满仓看着这一大圈人,都伸长脖子看好戏,也觉得有些无奈。林家老爷子去世多年,现在还要翻旧账。
可只有他,是最了解当初情况的人。
看他欲言又止,沈溪鼓励说:“大舅,这些事过去多年了,也不怕大家知道,我也不在乎家丑,有什么情况你就说吧。”
张满仓回忆了一会儿说:“你外公典的媳妇回到夫家不久就怀孕了,刘来福有可能是你外公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她男人的孩子。恐怕只有刘来福一家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沈溪觉得头大,知情人都在刘家,她这头都没有知情人,那她能怎么办?
张满仓继续说:“既然大家都想听,那我继续说,小溪,要是刘来福真是你舅舅,你也别怪我挑拨你们关系。刘来福的妈在你家三四年,都没生出一男半女来,到后来你外公怀疑她并不想生孩子,生了孩子的话她就拿一笔钱走了,要是不生孩子她每个月领钱,她用这笔钱养着她的男人儿子,她男人好吃懒做,却在媳妇的供养下吃香喝辣。就是现在,那男人也要媳妇儿子养着。”
沈溪觉得头都快爆炸了,当年这都是啥事啊,真是封建糟粕,还是新社会好。
刘来福恼羞成怒,脸皮涨得紫红,指着张满仓说:“你别血口喷人,什么不想生,林老财那时候四十多岁能好生娃吗,能生出个我不错了,你别在这儿诬赖。”
王喜弟这回亲亲热热地来拉沈溪的胳膊说:“小溪,你别听张满仓的,净会胡咧咧。你也没亲人了,还不就跟我们亲,我跟你说,我看你们俩也是有身份的人,要不是认我们这穷亲戚,我们就上张满仓家闹,还要闹到公社,不,上你们单位闹去。”
沈溪觉得头皮发麻,上单位闹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怕是得了什么人的指点。
虽然她并不怕对方上单位闹,但总要解决这件事。
陆岭微微蹙眉,一下把王喜弟扯开,让她离沈溪远一些。
沈溪想了想,对刘来福跟王喜弟说:“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从刚才张满仓的话里,她听出刘来福的父母还活着,她想去看看老两口,看看他们怎么说,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王喜弟这回高兴了,欢欢喜喜拉住沈溪的手说:“走,上我家,午饭就在我家吃。”
沈溪叫张满仓说:“大舅,你也去吧。”
他们一行人往附近生产队走,沈溪、陆岭跟王喜弟两口子走在最前面,张满仓、葛春花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社员走在后面。
一路走着,王喜弟就跟沈溪说家里条件多差,有多困难,希望沈溪两口子给刘来福在县城安排个工作。三大件他们也想要,吃完午饭就借牛车去县城买。还有沈溪他们条件好,最好把表弟、表妹的学费给出了。
诉求真是不老少,脸大如盆才能说出这种话,沈溪几乎没说什么,亲舅舅的话,她想扶贫就扶,不想的话一分钱都别想从她这里拿走。
走到刘来福家附近,就遇到他爸刘槐根。
沈溪一看,好家伙,刘槐根跟刘来福长得真像啊,脸长,都是四方脸,连五官都像是复制的。
要不是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就是共用一张脸。
她拉住陆岭的手腕,停下来,声音冷冰冰的:“刘来福,你照着镜子看看,你跟这位伯伯长相几乎一样,他就是你爸,你就别假装是我外公的孩子了,你这门亲,我不认。”
沈溪想应该是昨天给张满仓家买三大件,消息传到刘来福耳朵里面,他们两口子就想来捞点好处。
她转过身对围观的社员说:“大家看看,刘来福跟他爸长得有多像,就凭这长相,他们就是父子。”
“可不是,刘槐根年轻时长得就跟刘来福一样儿。”有社员说。
张满仓趁机揭发刘来福:“你就做个人吧,你在这儿攀亲不就想捞点好处吗,你看你跟你爸长得那么像,这亲你也攀不上啊。”
刘来福非要说他跟林老财长得像。
陆岭握着沈溪的手说:“不用跟他们废话,走吧。”
沈溪转身要走,态度强硬:“如果你们要闹的话我们就报公安。”
谁知刘来福、王喜弟跟刘槐根三个恼羞成怒,拦住沈溪跟陆岭不让他俩走。
陆岭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因为是沈溪的事情他才看他们表演了这么久,他手背上青筋突起,提溜着刘来福跟刘槐根的脖领子说:“走,现在就去公安局,让公安看看你们长得像不像。”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位大娘从远处跑过来,高声喊:“刘来福,你这个畜生,谁让你去找人家的,你跟你爸都不要脸。”
大娘一来,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
她一上来,就啪地甩了刘来福一巴掌,说:“你是刘槐根的种,你们一家都是坏种,林老财死了那么久,你们还让他不得安生,你根本不是他的娃,你别找人家外孙女麻烦。”
这个大娘是刘来福的妈,也就是林老财典过的媳妇,看起来依旧保持良知。
众人本来就觉得刘来福跟刘槐根就是父子,现在听他妈这样说,都明白刘来福不过是想要点好处,纷纷对他指指点点再加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