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娘的事,顾长衣不急,单凭他的力量很难找到布郦族,他得先有钱。有了钱,找布郦族或者迁坟都容易多了。
顾长衣出来一趟,发烧有些反复,回到自己屋里连忙打了一桶井水搓毛巾,又继续像个病号躺在床上。
林姨端了一碗清水粥:“二小姐,吃得下东西么?”
顾长衣一发烧就没胃口,摆摆手道:“林姨你吃吧。”
他想起什么,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跟林姨招了招手,低声道:“林姨,我定亲了。”
林姨手腕颤了颤,白粥洒了出来:“这、这可怎么办?”
顾长衣:“还是承平侯的长子。”
林姨大惊失色,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劫后余生般喃喃:“幸好,幸好。”
顾长衣:?
林姨:“我听闻承平侯长子自小痴傻,怕是男女都分不清,你要真嫁过去了,只要哄住了相公,别跟他……生孩子,往后衣食无忧。”
承平侯对自己儿子都不错,几次三番地腆着老脸给傻儿子说亲事,顾长衣嫁过去,好歹是个长媳,总不会饿肚子。
林姨继续道:“等沈二公子也娶妻了,你找个由头,跟大公子一起搬出沈家,侯爷应当会答应,再给你们划分几个田庄……”
林姨替顾长衣担忧了十几年,此刻越想越觉得这对顾长衣是一门好亲事,她没什么见识,只要顾长衣余生能衣食无忧,便是最好的。
顾长衣压低声音:“林姨,承平侯锲而不舍地给儿子说亲,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那点事?你说沈磡能男女不分吗?身边人不会教吗?”
林姨:“这……”
顾长衣不得不加入迷信队伍:“沈磡他还克妻,我害怕。”
林姨刚才光惦记沈磡是个傻子,忘记思考这一茬,此时便慌了:“那怎么办?要不咱们跟老爷说明白吧……”
“不,我打算离家出走。”
他握住林姨因震惊而颤抖的手:“林姨,你今晚就回乡养老,但不要真的回老家,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我现在没什么钱,上次卖衣服的十几两银子,再加上这五十两,给你当盘缠。”
顾长衣把钱一人一半,很合理。
林姨震惊:“你哪来这么多钱?我不能要。”
顾长衣:“罗风英给的补偿饭钱,这些年我吃你的饭长大,本就有你的一半。”
林姨推辞不过,她看得懂形势,知道逃婚势在必行,便问:“二小姐,你一个人能行吗?”
顾长衣:“当然,林姨别忘了我是男子。林姨你现在就走吧,也不要收拾什么,路上再买。”
林姨明白自己这个年纪不可能跟着二小姐一起上路,只会拖累对方,可是顾长衣还在病中,她怎么放心得下。
顾长衣很果断:“万一我明天就找到机会离开,林姨你还在,我就走不了。你放心,一点小病,必要时我会找顾韦昌的,他肯定得给我治好。”
两人话别一会儿,林姨就借口出门买东西,一去不回了。
顾长衣看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叹了口气。
他自己是不打算立刻走的,一方面婚事在月底,不着急,他得给林姨争取多一些时间。另一方面,除了钱之外,他要贮备足够多的“干粮”。
翌日,顾长衣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精神一好,胃口跟着变好。
顾长衣昨天都没怎么吃,饿得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爬起来洗漱,踏出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跤,差点以头抢地。
他及时抱住了柱子,才避免摔倒。
洗漱完,顾长衣坐在门口等早饭。昨天顾韦昌开口了,早膳肯定会有,罗风英故意刁难他的话,估计会晚一点送到。
没关系,顾长衣可以等。
院外,一棵枝叶繁茂的百年老树上,蹲着一串暗卫交头接耳,叽叽喳喳。
“这就是我们的新夫人?!”暗七选择性忘记湖边主子的臭脸,激动地搓手,仿佛第一次见面。
按照欧阳轩说的,一物降一物啊,他恨主子是块木头,夫人当然要主动一些,辛苦夫人啦。
而且,夫人肤白胜雪,倾国倾城,跟我们主子很配。
暗六:“算第四任夫人?”
暗五:“傻逼,前面三个根本没过门,不算。”
暗四:“我有点担心,顾二小姐的脸色好差,脚步很虚,风一吹就倒,会不会也熬不到——”
“闭嘴!”
其余人齐声喝止。
暗四弱弱:“可是每次都——”
其余六人沉默,看了看坐了一会儿开始瘫靠着柱子的顾二小姐,目光沉痛。
“活不久了。”
“没救了。”
“可怜。”
下一个吧。
气氛一时凝滞,宛若大型哀悼现场。
“阿秋!”顾长衣揉了揉鼻子,突然觉得阴风阵阵。
暗卫长用内力震了一下树枝,哀悼小组顿时像惊起的乌鸦群,跃起下落,逃窜到其他枝丫上。
另有一个暗卫无声潜入树荫里,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给暗卫长。
暗卫长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又看了看身后聚集过来的一堆蠢货:“回去复命。”
本来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任务,一个人打听,一个人观察顾长衣的状态,偏偏被这群蠢货知道,呼啦跟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