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还以为这也是什么厕纸读物。
但这是一本来自伍德公爵的手记。
恐怖副本中的手记总是会被赋予一些特殊的含义,玩家拥有手记多半就掌握了通关的关键。
伏湛看过很多次这样的日记本。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一想到公爵先生那张茫然无措的脸,他格外心虚。
但这本日记本是了解伍德公爵的好机会,
深吸一口气,伏湛打开了它。
「玩家“……”解锁隐藏剧情:伍德公爵的过去。」
日记本的字迹不是批注中的圆体字,笔走游龙间透露着独属于富家贵公子的潇洒。
到和书签上的字体十分相像。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是一本手记的话,伏湛一定会认为这也是一本厕纸读物。
故事中的伍德公爵经历了父母双亡、绿帽高挂、毒杀惨死的一条龙服务。
总之内容和江羡鱼手上高度重合,甚至相比于剧本还带上了日记主人声泪俱下的哭诉。
这只是一个剧本,这本手记也只是一个道具。
没有死全家,没有头顶的青青草原,江羡鱼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读着羞耻的台词,演着万恶的资本家安排的剧本。
但是伏湛不知道。
沉默。
许久的沉默。
最后,带着那本笔记本,他离开了书房,鬼使神差地回到厨房看了一眼。
桌上还摆着晚餐剩下的意大利面,看起来已经有些坨了。
他实在想不到那个傻愣愣做面的青年有着这么一段闻者伤心听者流泪的故事。
又美又惨。
哦,对了。
手记上还说他黑化了。
黑不黑化伏湛存疑,但是青年的脑子可能气坏了。
早知道应该之前对那个青年再好上那么一点儿。
最起码不该这么简单粗暴敲晕他再走人,好歹要和他解释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荒诞的念头。
他来轮回镜第一日就被告知过:
一切都是假的。
玩家离开,副本重置,他们在这副本留下的一切痕迹都将不复存在。
他转过身,就看见一道身影。
华贵的长袍。
皮肤精致,白皙,近乎透明,碧蓝色的眼睛清透胜海。
“公爵阁下!”他开口。
身影缓缓一顿。
江羡鱼后悔了。
他在接待这批玩家之前应该查一查黄历。
近日,不宜生存。
他只是去拿了个钥匙。
副本凶险,他想过了。
没有人开门逃生。
那他来开门。
只要丢出去一个即视为全体玩家通关。
他也好下班。
但是他没想过,会与大佬狭路相逢。
江羡鱼艰难地转过身,对着伏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看着大佬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每一步都撞出死亡的宏大回想。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一次搭在了脖颈边上,就在江羡鱼以为那只手要捏爆他的核时——
那只手缓缓上抬,抚过他鬓角的碎发,向后绺。
莫名的,他隐隐从大佬的目光中读出了一丝……同情?
“对不起。”大佬道。
啥?
对不起?
江羡鱼受到一丝惊吓。
“我未经允许去了你的书房,看了这个。”伏湛从怀中掏出了那本手记,嗓音仍是一贯的冷淡:“我觉得我需要向你道歉。”他平静道:“卧室里我的手段应该再温和一点,最起码……不该打晕你直接离开。”
感情横竖你就是拒绝做任务?
伏湛见他愣在那里,又道:“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
大佬……是在安慰他?
可……什么那种人?
江羡鱼迟疑了一下,从伏湛手中接过了笔记本。
打开看了一眼,迅速合上。
他懂了。
去世了。
现在在大佬眼里,他就是一个幼年丧父失母,又被未婚妻带绿帽子,最后惨遭毒杀的小可怜。
殊不知他只是一个宅在公爵府几百年都没谈过一次恋爱的悲催打工人。
莫名其妙就被戴绿帽子是一件十分有损男性威严的事情,江羡鱼动了动嘴唇,觉得应该解释点什么。
可这个人设是剧本强行给他按上的。
他什么也不能说,并且这个误会要永远存在下去。
想来想去,江羡鱼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我不难过。”
就是有点窒息。
他转过身,不动声色地远离伏湛。
殊不知这在伏湛眼里这就是故作坚强。
“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他好去开门。
伏湛没有说话,眼神晦涩难懂。
江羡鱼默认大佬同意,飞速远离战场。
厨房离大门并不远,左拐,右转,再直走就能看见古铜色的大门。
打开这扇门,他就能下班。
江羡鱼眼底燃起了希望。
他双手拿着钥匙,在黄铜锁孔中钻进钻出了好几次。
锁芯轻微地颤了颤,传出细微的扭动声。
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