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烁是与那陌生男人被关在了一处,而童谣见鬼地瞪着对面与他关在一起的家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尖叫起来。
童谣:“我放——”
他也只来得及吐出前面俩字了,那瘦猴似的男人肌肉干瘪,连衣袖都空空荡荡,速度却远远超出常人想象。几乎是在转瞬之间,童谣那小身板已经被他牢牢按在地上,鹰爪般的枯瘦手指扣得嘴巴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更别提说什么放弃——很显然,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这个机会。
……这家伙命运叵测啊。
还不等顾浅收回目光,就听NO.1笑了一声:“现在还有功夫担心别人?”
顾浅挑挑眉,“不,我可没担心。”
“反正,”她道,“我们肯定会赢的。”
“是吗?”
NO.1:“希望你待会儿还能这么想。”
不是能不能这么想,顾浅想,而是以他们现在所处的劣势,必须要这么想。
仿佛迎合他的话一般,就在声音落下的一瞬间,本已或多或少稳住平衡的几人脚下又都晃动起来。摇晃越发剧烈,顾浅望向地面,理应是坚不可摧的石砖——连体型庞大的利维坦也没能对其产生任何影响——此时竟自发现出了一条条裂缝,缝隙蛇蜒般的延伸加宽,然后,终于连接在了一起。
砖面应声而裂!
强烈的失重感中,顾浅只看得清另两个方块之中也是同样的境况。视野旋即陷入一片黑暗,不过这坠落也并未持续得太久,在某个节点处,无形的空气似乎轻轻阻隔了她一下,让她得以稍微调整姿势,在随后接触到“底端”之时平稳落地。
甫一接触到地面,顾浅就迅速地直起身。她抬头望去,眼前的走廊说明不明说暗不暗,但已足够视物,也够她看清不远处钉在墙上的铭牌。
——炙热与荆棘之间。
顾浅:“……”
这什么鬼东西?
可她也确乎从空气中觉出了一股难言的闷热感,简直就像地板下方架着烈焰在炙烤一般。
顾浅瞥了眼脚下粗糙又柔软的地毯,那猩红黏腻的色泽也同样给人平添了几分燥热和压抑,灰暗的墙壁上参差不齐地贴着开裂翘起的壁纸,连其上间或斑布着的意味不明的线条也都是灰绿色的。
之前本该就站在她面前的NO.1此刻也不见踪影,身后就是走廊尽头,她左右环顾了一圈,看到不远处的拐角,思量许久还是没急着先往那边走去,而是伸手去推了最近的那扇门。
手刚搭上铜制的金属门把,顾浅登时眼皮一跳,她近乎是完全在第六感的作用下松了手——紧接着便看到布满倒刺的荆条一眨眼的功夫就自把手上弯弯绕绕地凭空生长出来,将它缠得没有一点任人触碰的余地。
……要是她松手得再晚点,被缠住的可能就不止是个门把手了。
而哪怕接触时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她也能感受到金属上传来的隐约热度,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空气的热度还在节节攀升,如果把这走廊容纳的空间看作一个整体,简直就像有什么在不断加热着这偌大的“器皿”——包括里头的人一并在内。
顾浅转身来到对面的另一扇门前,这次不经触碰凑得近了后,她还是费了点力气才辨认出把手上那隐隐约约的纹路。原因无他,那几道横横竖竖的条纹实在过于暗淡,要不是存心去找甚至无法发觉。
可一发现,再去寻找别的也变得容易许多,门板本身也和壁纸上布满了浅浅的灰绿色线条——顾浅现在总算知道了那铭牌的含义。
她狠了狠心。
虽然这么做几乎百分之百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为了搞清楚这决斗房间的运作机制……
顾浅后退两步,一脚狠狠踹上正对面的门板。
早有心理准备在,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紧随其后长出的荆棘,没让它们连侵袭者一起裹挟在内。而尽管有它们作为另类意义上的攀附,门依然支持不住这样的力道,轰然向后转开。
顾浅小心绕着那些尖锐不饶人的倒刺走进去,跟外面的走廊比起来,里头的房间也没有任何出奇,连装潢风格都是一模一样。零星摆着的几样家具上也都是荆棘的图样——碰也碰不得。
也就是在这时,她捕捉到了细微的声音。
脚步声被地毯消弭了大半,但长期培养出的敏锐五感不至于让她错过如此之近的声响,还在埋首于表盘的顾浅立即起身,拨了下已经被汗湿几分的发丝,直直向门外走去。
她还是赶上了的。
望着迎面走来的男人,顾浅想。
——好歹没被他堵在房间里。
同样是被困于这“蒸笼”之中,NO.1看上去却要闲适自在得多,不同于在海滨的浴袍,他这时候倒是披着件严实的外套——哪怕身处于如此闷热的环境之下。
“听就知道果然在这边,”他那比一般人还要强壮上几分的身躯轻松占据了一半走廊,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居高临下地嗤笑道,“还是让我来教教你吧,在不知敌人身处何处的时候贸然发出过大的声音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显然,无论是他还是顾浅本人,都知道她对这点一清二楚。
“那这么说来。”
顾浅也跟着挑了挑眉,“你倒是有别的办法来确认这个房间的运作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