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肖越齐、毛凝眉等人疾步上前把两家人护在身后, 一广场的人默契地各自掐诀施术向宣帝。
许是上天垂怜人间苦难,一连半个多月施术毫无反馈,大家本来已经不报什么希望,只是打算破釜沉舟再试最后一次,即使激怒宣帝也顾不得了。
然而此时,随着众人掐诀吟咒,天边竟隐隐有了流光浮动,刚让大家眼中亮起了希望。
吟咒声愈响,五花八门的法门术法花样百出,此时所有人都顾不得秘法不外传的道理,拿出了杀手锏来,招待宣帝的这位‘对手’。
宣帝冷笑一声,一挥袖,天边再次布满浓浓阴霾,灵力销声匿迹,让众人心中灰暗。
和仪刚才生生震出一口心头血来,正觉得心脉发痛,见所谓杀手锏没出效果,宣帝又把两家人都拉了过来,更是心急如焚。
“晏晏!”台下的呼喊声撕心裂肺,宣帝冷冷横了一眼,目光扫过顾一鹤,略带嫌弃与忌惮的眼神让和仪心中一动。
“你并没有学会使用它,那么……送给我又何妨呢?”和仪兀自沉思中,宣帝已轻移到她的身前,眼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祂此时威势全开,和仪心中无端地升起浓浓的反感、厌恶,竟然掩盖住了本心中的畏惧与想要破釜沉舟的决心。
宣帝似笑非笑,似乎得意:“得了你这颗心,吾的本源便可补齐了,本还打算多留你两日呢,既然你一心求道消,吾又怎可不成全你呢?”
随着他话音一落,插在香炉旁没有点燃的血红线香自燃,浓郁的旖旎甜香让和仪心里无端膈应,身上却有些无力,心口微微的疼,提醒她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暗暗掐诀,和仪紧紧咬着牙,耳边回荡着家人的喊声,满身孤注一掷的冷意。
宣帝伸手向和仪的胸口,五指张开骨节显露正要用力,天边异变忽现。
浓厚的几乎要滴出水的重重阴气不断浮动挣扎,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们一般。
宣帝被转移了注意力,几乎要插入和仪血肉的指尖一顿,回头冷冷一笑,甩袖回身:“一群小虫子,还在负隅顽抗。”
台下顾一鹤冲破了肖越齐等人那一条警戒线奔向台上,肖越齐伸手去拉却没拉住,他几乎是一阵风一样地冲向和仪。
“胡闹!”和仪拧眉呵斥,宣帝面色几经变换,看向天边的眼神愈冷,尚未顾及到这边。
和仪却不放心,把顾一鹤往江琦那边退,试图让他带着一鹤离开。
天边阴气与另一道金光正胶着着,宣帝凝神控制阴气,从外一路冲破阴气的金光显然也有背后之人控制,与阴气紧紧缠绕在一起,争斗不休,硬生生牵绊住了宣帝。
几缕霞光顺着缝隙冲入广场,和仪一个激灵,好像醍醐灌顶一般,忽然拔下发钗向心口一剜,同时盯着宣帝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今天要是个嗝屁了,及至虚无之境,也要到天道座下告你一状!巴易氏神宣帝,枉顾正法颠倒阴阳!”
机缘凑巧,她今日佩戴的发钗是一支银钗,冶炼打磨的极为尖锐,几乎瞬息之间,鲜血氤氲在了和仪白袍上,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她一手捧着接着血,脸色迅速苍白起来,却全然不顾,反而拉过,一手压在他背后,阴气冲入顾一鹤的经络直逼心脉,顾一鹤面露痛色,忽然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和仪一直接着血的那一只手迅速接下这一口血,然后足尖点地向着宣帝冲出,同时撕心裂肺地喊:“宣法!”
不知何时散落一地的槐木珠刹那间绽放出耀眼的淡青光芒,血色染上宣帝通身,和仪以阴气冲击心脉,心口处的衣裳通红一片,身形狼狈,让人不忍直视。
鲜血淋在祭坛上,却又仿佛有些许清澈透明的水滴落在宣帝的身上,让他只觉寒凉彻骨,即使他本就是阴气凝结而成,此时也觉彻骨撕心之痛,混合着至阳血的焦灼痛感,让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孟离你又怀我好事!”
莫名地,和仪心中升起丝缕欣喜,她得意洋洋地翘翘嘴角,“跪下给我把爸爸叫回来!”
祭坛上霎那间血光冲天,安老等人顾不得忧心,随着和仪一声宣法,众人齐齐吟咒念诵,各门各派花样百出,终归不出两个字:雷法。
天边金光愈浓,众人吟咒的雷法酝酿着,却只飘来两朵乌云,和仪看着宣帝颇有些要恢复气力的样子,一咬牙,强忍着心口的剧痛,足尖点地蹿到香案上,扫开香炉祭品,盘膝而坐,长袍潇洒蹁跹,她双手掐诀结印,吟念咒文。
“大道无边,天地自然,万法广济,日月昭昭……无边天道在上,奉请法忍!”
和仪猛地睁眼,通身金光乍现,直击人心。
“天地玄宗……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万法无边,天地雷神……奉请太上李老君!”
“……女娲娘娘与远古众巫神在上!”
同一时间,台下再度响起吟咒声,和仪发间挽着的另一支钗仿佛不堪重压,被一阵风托着,轻轻跌落在地。
白玉本无暇,与石板地相触的一瞬间,天边一束粗壮的金光直直击穿浓重的层层阴气普照大地,紫雷乍现。
和仪眸中冰冷无情仿佛高高神祗,又轻描淡写仿佛视万物如刍狗,手一抬一压间,宣帝竟单膝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