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舒芸幽怨的眼神下笑够了,邢煜才转动轮椅走到床边,拿出放在枕头下的一个浅橙色的小木盒,从中翻找出一样东西来。
舒芸好奇凑了过去,待看到邢煜舒展手心后,安静躺在他手中用白纸细细缠绕起的一根黑色长笔时,出声问道:“这是炭笔?”
邢煜扭过头来回答:“嗯,这是我从前的一位好友送给我的,你若不习惯用毛笔,可以用这个再试一试。”
舒芸伸手接过,垂眸捻着笔尖看了两眼,便在心里为自己想好了重塑形象的法子,勾唇一笑回应道:“好,那我再试试。”
只见她随手抽出一张素净白纸,下笔姿势肆意洒脱,写下的字却中规中矩、隽秀有力。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邢煜用温润的嗓音念出舒芸写下的诗句,定睛看了好久,才抬起头来两眼放光看向女人。
“这是你作的诗?写的真好!”
舒芸得意一笑,却也不敢冒犯古人,把称赞全都揽到自己头上,故作神秘道:“也是我一个友人写的,觉得寓意很好便记了下来。”
邢煜端详着那两句诗,良久出声,“那你这友人可还真是个情种,短短两句话便可以看出她对那男子至死不渝的感情。”
舒芸深以为然,拿起炭笔用现代汉字在另一张纸上又把这句话写了一遍后,递给邢煜。
“这是?”邢煜看着从未见过的文字,觉得好看的同时却又不懂什么意思。
“这是我送你的情诗,意思和那两句话一样,但我想要我家乡的文字写给你,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在邢煜逐渐泛红的脸色下,舒芸继续攻陷,“但我与那友人不同,我只希望你能与我两情长久,而且共度朝朝暮暮。”
舒芸温柔似水的话语声不断在邢煜的耳中传荡,让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口干舌燥,面红耳热,甚至下意识掐紧了自己仅有痛觉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的双腿。
直到舒芸担心他把腿掐疼,嘴里着急地唤着“煜儿”,又把他的小手握进手心,邢煜才回过神来,一把将舒芸的手甩开,喘着粗气,面色潮.红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舒芸知道她把人给逼急了,缓慢地蹲下身,努力注视着煜儿闪躲的眼神,安抚出声:
“煜儿别怕,我只是喜欢你,愿与不愿都由你自己说了算,我不逼你,也为这两天的鲁莽再次为你道歉。”
在邢煜忐忑不安地注视下,舒芸继续温柔说道:“我会等你的,等你愿意。”
愿意在她下次把那个淡青色的香囊放到他手里时,满脸幸福地接过。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舒芸与邢煜的相处一如往常,她还是会买很多好吃的来讨邢煜欢心,晚饭后搜罗出许多有趣的小段子逗得父子俩娇笑连连。
只是接连两三天下了几场淅沥沥的小雨后,寒气更甚,舒芸窝在暖和的屋子里懒得出门,便让小惠帮她给镇子上的许多人家都送了免费的小份麻辣烫。
这种宣传手段,很快便给这种既暖胃又暖身的新奇吃食造出了声势。
在赵清多次试验后,汤底制作再无出错后,舒芸终于决定,将麻辣烫投入生产。
这天一大早舒芸和小惠采购好食材,让赵清和客栈里的厨子在后面洗菜、捏肉丸子,她则和小惠在店前竖起了一块刚刚赶制出来的新牌匾,上书“舒芸麻辣烫”几个大字。
账房孙先生看到那题字后,突然想起舒芸曾对她说过让她提前准备退休的话,不由得为自己捏了把汗。
但火热的生意容不得她多想,饭点还未至,便已经有很多尝过麻辣烫的味道并对之入迷的百姓蜂拥而至,前店后店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天边挂起赤色云霞时,后厨的汤底和食材早已用尽,舒芸大方地送给店里顾客每桌一壶小酒,又给伙计们赏了钱,便早早关了门,和赵清一齐开开心心地回了家。
家中,邢煜点起通明的灯火迎接两人凯旋,又再赵清去准备晚饭的间隙与舒芸商量之后每天要准备的食材和汤底的数量,以防止再出现今天这样供不应求的情况。
“煜儿的计算竟也这般好。”舒芸看着邢煜列出的有比例的规整清单,毫不违心地夸奖道。
这些计算在她这个现代人眼里可能会很简单,但煜儿是古人,而且据舒芸了解,这个朝代的数学发展缓慢,煜儿不仅语文好数学也不差,这就算放在现代也是妥妥的一枚学霸啊。
“学得比较杂罢了。”邢煜不以为意,他不能下地行走,也不能干活,便只能尽力在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多帮上一点。
舒芸拿过邢煜列好的清单,看着对方看向她时认真且期盼得到认同地眼神,试探性问道:
“煜儿明日愿不愿陪我们一同去客栈?”
邢煜惊诧地看向舒芸,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但他也确实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从半年前从皇宫里逃出来后便一直和爹爹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稳定的居所,也因为这两条不争气的腿而没有走出门的能力与勇气。
“我,我去了会给你们添乱吧,要不我还是留在......”家里吧。
邢煜话没说完,舒芸便打断,鼓励他道:“怎么会,煜儿能写字能算数,到时候坐在柜台前给人们结账,兴许人家看你长得漂亮还会多给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