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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也不方便,备课组组长的电话就来了,说是教育局领导来听课,指的就是四班,叫他赶紧去帮忙顶一把。
    他午饭都没来得及吃,戴了条围巾,艰难地下了楼,打车直接去学校。
    到了才发现教育局根本没来听课,他们中午被校领导一顿款待,喝得有些上头,现在还在酒桌上没下来。
    但来了也没办法,他进了四班,看见一组最后一个的座位是空的,季正则没来,这倒减了他的局促。
    课上得很顺利,除了那个叫唐又衷的一直诡异地盯着他,引得他心里惴惴的有些发毛,下完课连忙出去了。
    后面很疼,里头像搁了块钝瓦片,一点点割他的疼痛神经。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碰到椅子时还是夹着屁股狠缩了一下,疼得更厉害了,“嘶。”
    庞老师刚下完课,正泡了一大壶的茶进来,眼尖地看见他红肿的嘴,“哎呦,方老师,上火了吧?嘴都裂了,冬天干,少吃辣的,来,喝点菊花茶,补一补。”他是菊花茶忠实的信奉者,在他眼里菊花茶包治百病,说着就往方杳安桌上倒了一杯。
    方杳安看着杯子里一朵朵怒放摇曳的大黄菊,朝他开得分外妖娆,脸不自然地抽了抽。
    补一补?补什么?以形补形吗?
    忽然浑身一阵恶寒。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一天没吃东西,他也不觉得饿,只晕晕沉沉地往床上爬,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他是被门铃吵醒的,睡得头晕脑胀,云里雾里,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也没弄清现在是下午还是第二天早上。门铃还在继续,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晃晃荡荡地走到玄关,握着门把手迟疑了一会儿,扬声问,“是谁?”
    没人答他,他又问了一遍,“谁?”
    还是沉默的,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从猫眼往外看,一个巨大的眼球霎时充斥视野,他吓得退了一步,轻声叫了一句”啊!”
    他惊魂未定,在少年得意地闷笑声中,才醒悟过来是外边的人在往里面瞧,显然是看不清里头的,不过是个吓人的恶作剧。
    “开门。”季正则笑完又敲了几下,“快点,不然我叫了啊。”他清了清嗓子,说着真就喊了起来,“来人啊,讼言高中方杳安老师猥......”
    他话到一半,方杳安就把门拉开了,气得结舌,“你!”
    门外的季正则吊着的左臂打着石膏,额角贴了张创口贴,脸上还有一块青,整个人看着阴翳又痞气,眼睛却是亮的,眉目生动,很外露的英隽。他撇嘴笑了一声,吊儿郎当地调侃,“哟,敢开门了?”
    方杳安太累了,话都有气无力,提不起劲,“你又来做什么?”
    季正则把打着石膏的手吊起来,扬了扬,“手断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活不下去。”
    “你家里人呢?”
    “我家里没人。”
    “什......没人?”他没听过季正则家里情况特殊。
    季正则似乎很简单就能看清他脑子在想什么,“他们不在家。”
    “你手断了他们都不回来照顾你吗?”
    季正则看着他,似乎很为他的话懊恼,“他们为什么要回来,不是你推的我吗?难道不该你负责?”
    方杳安一口气梗在心头,脑子里像灌满了沸腾的滚水,心烦意乱,“我给你请护工可以吗?我照顾不好你。”
    季正则很爽快,“好啊,我要请特护,一月二万八,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三个月。”
    他从没听过有人受了这点伤就要请特护,“你别欺人太甚!”
    “怎么?我就欺负你,你负不负责?”季正则向前一步,神情骤变,嘴紧紧抿着,眼神阴沉,凌厉得像柄肃杀的战刀,给人四面而来的压迫感。
    方杳安第一次这么有想打人的冲动,他真想把眼前这个盛气凌人,步步紧逼的少年揍扁,最好扁成一张纸,卷成一团冲进马桶里,随他飘到哪个洋去。
    季正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方杳安被逼急了特别漂亮,眼圈连着脸颊一片红,眼里不知是含着一汪水还是一团火,水盈盈的却像要烧起来,鲜活生动得叫人口干舌燥。
    他心口突突直跳,就是这个角度,这样一双让人心酥荡漾的眼睛,隔着眼镜瞪他,周身突然一阵火烧,他起了些不合时宜的反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
    却见方杳安用力闭了下眼睛,错开身,认命似的,很轻的一句,“你进来吧。”
    想不到我年纪轻轻,颈椎就要断了
    ☆、第六章
    (一)
    季正则没想到他就这么同意了,有些怔楞。方杳安扫他一眼,转头就进房了,撂下一句,“我睡觉了。”
    他是真的累,说不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沮丧夹杂着愤怒像冰冷的潮水向他推过来,堵得他心口发闷。他本身就不是个善于争辩的人,原则上很温吞,他讨厌神经时刻紧绷,更讨厌被人逼到绝境,他愿意顺着别人活,只要别逼他,尤其在他累到极点的时候。
    季正则被他巨大的甩门声震得眨下了眼。
    家里多个人没什么,反正跟之前没两样。只是季正则受了伤,他又不会做饭,中午在学校解决还好,周末和晚上基本就是外卖。
    外卖重油重盐,偶尔吃一两顿还可以,天天吃嘴里咸得齁,他似乎真的被季正则养刁了。
    季正则倒吃得挺习惯,点了什么就吃什么,不挑,发现他动筷越来越少,自己也停了,“怎么?吃不惯?”
    他有些烦躁,自己比病人还多事,“没有,快吃吧,吃完我去洗碗。”
    季正则没动,突然问他,“切菜你会吗?”
    方杳安抬头,季正则一块葱油鸡夹进他碗里,“吃完饭去买菜吧。”
    “不要拿那个,你没看见菌伞下面是黑的吗?藕是煮汤的,选七孔的,这个西红柿是这么绵,你要买回去喂蚂蚁吗?”
    方杳安被念了一路,终于忍无可忍,拿着西红柿回头看他。
    他立马噤了声,单手做投降状,“行行行,你想选哪个就选哪个,都听你的。”
    方杳安把那个软趴趴的西红柿放回去,扭头就走,“今天不吃西红柿。”
    季正则吊着手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又笑了。
    方杳安站在鱼柜前面,看他半天才跟上来,“买鱼吗?”
    “你想吃就买。”
    方杳安别扭地转头去看鱼,长型鱼缸在冬日散发出一种湿凉的腥气,“买哪条?”
    “你喜欢哪条就买哪条。”
    方杳安气势汹汹地瞪他,“我又不会!”
    “那怎么办?”季正则偏着头,好笑地看着他。
    他觉得方杳安发火的时候像个孩子,气鼓鼓的却难得有些蓬勃的生气,别说三十岁,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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