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黎对已经死去多年的恋人仍然无法放下、裹足不前,被一个死人绊住脚步,看起来再有钱、再潇洒,都只是时间的囚徒。
顾舟从来只一心往前看,他的道路上就绝不会出现这样的阻碍。
非要说的话,他对谢九黎的感情用事有一点嗤之以鼻。
谢九黎如果想要一个新的恋人,再好的她都能找到。
可她心里偏偏只有一个死人。
谢九黎平时看起来行动果决、懒散不羁,说起贺孤舟时神情却既柔和又脆弱,看起来俨然像是另外一个人。
令顾舟在些微怜悯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好奇。
他那天说的有一句话发自肺腑,他不觉得谢九黎有追不到的人。
哪怕这个世界上美女的数量早已经碾压美男,走在路上随处可见大小美女,谢九黎也是随便站在什么地方都能艳压的水准。
再者,她身份虽然神秘,有巨额资金可以挥霍这一点却不容置疑。
最后,谢九黎虽然自我又固执,却是个在相处过程中绝不会令人生厌的交流者。
一个人哪怕只在高颜值、多金、高情商中拥有一项,就已经足够引来大笔的追求者。
更何况三项俱全?
那么,死了三年、还能让这样的谢九黎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究竟有多出色?
顾舟刚想到这里,思绪就被手机上提前设定好的闹钟打断了。
时间是下午四点整。
顾舟毫不拖泥带水地放下手里的多功能螺丝刀:“我该走了。”
室友们一个个嘴里“嗯嗯嗯”“好好好”,全身心都被贵重的发动机吸引住,别说眼神,连注意力都没有分给顾舟太多。
顾舟把手上机油洗得干干净净,才提包离开学校。
走到半路上时,他弯腰从地上捡了一片掉落的银杏树叶。
时节正是夏天,银杏树还没有呈现招牌的鹅黄,而是生机勃勃的深绿色。
“顾舟?”有女孩子在不远处开心地喊顾舟的名字,“好久不见。”
顾舟抬头露出笑容:“学姐。”
抱着书的女孩走近顾舟身边,看向他手里的树叶,提议道:“这个可以做成书签哦,我带去实验室里帮你处理一下?成品挺漂亮的,也可以一直保存使用。”
“不用了,只是看到顺便捡起来。”顾舟笑着举了举树叶,“你不觉得这样已经很好看了吗?”
女孩微红了脸:“是你比较浪漫主义。”
“浪漫主义?”顾舟笑道,“我应该比较实用主义。”
和外表看起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内心却留有一处细腻又不可触碰之地的谢九黎比起来,顾舟觉得自己绝对是实用主义者。
女孩还想和顾舟再说两句之前,顾舟的手机抢先一步响了起来。
顾舟看了眼来电显示,朝女孩抱歉地笑笑:“我有点事该走了,学姐下次再见。”
女孩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和他道别。
顾舟边走过她身边边接起谢九黎的电话:“我马上到校门口……你已经到了吗?抱歉,再等我三分钟好吗?”
谢九黎的声音听起来很无所谓:“不急。”
但顾舟说三分钟就是三分钟,他一路跑到了校门口,带着微微喘息找到路上那辆崭新的奥迪。
“新买了这辆吗?”顾舟边坐进车里边问道,“我还以为你会买别的,譬如阿斯顿马丁?”
“订了,他们没有现货。”谢九黎淡定地说。
顾舟“哎”了一声,把手里完好无损的银杏叶给她看:“比起阿斯顿马丁来,我给你带的小礼物好像有那么点拿不出手。”
谢九黎转脸看了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捏住叶梗将银杏叶抽了出去:“嘴上这么说,拿出来的时候也没见你犹豫。”
顾舟笑而不语,放下包把安全带系上了。
车辆启动后,他转头往后座看了一眼,那里放着一堆显然是谢九黎刚买的东西。
顾舟辨认出里面的画架和颜料,试着推测了一下:“你喜欢绘画?油画吗?”
“不是我。”谢九黎开着车,边轻描淡写地说。
顾舟反应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
不是她,那就是从恋人那里爱屋及乌了。
他笑着转回头来问谢九黎:“我是不是也该学习一下?”
“不用,”谢九黎没看他,“他的画功不是你一两年就能学出来的。”
说这句话的语气稍显冷淡了些。
就好像笃定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得上那个人似的。
哪怕是顾舟这样稳重深沉的人,乍听这句话也不由得生出一丝少年意气似的不服来。
顾舟笑容不变:“好。那这些你是准备买了自己用吗?”
“嗯,耳濡目染,我也学了一点。”谢九黎说道。
“因为是喜欢的人所喜欢的东西,所以也会爱屋及乌吗?我好像有点懂这种感觉。”顾舟说道。
谢九黎打了个转向灯,边答道:“你确实应该懂。比如那台我猜现在应该已经报废了的法拉利。”
顾舟看着她的路线:“要去接沈雾沉?”
“对。”
顾舟顺势把话题扯了开去。
他当然知道谢九黎对他也是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