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国内的财经记者围上去,他对答如流,到了敏感话题,他让身边的助手出马, 趁乱走下台, 到角落接起了电话。
现场太嘈杂,他说了句“稍等”,径直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衣袖往外走。
“阿延, 我们先出去。”
等所有喧嚣被甩在耳后,他唤道:“干爹,不好意思,刚才太吵了,您再说一遍。”
傅成义在大西洋彼岸笑得好不开怀,“你父亲今天已能正常行走,我们商议了一番你同思怡的婚事,打算定在大年初六在夏威夷举行,你怎么看?”
家汇乖巧顺从地说:“我没意见,全按您和爸爸的意思。”
“这下子你父亲能帮你分担一些工作了,有空记得多陪陪我女儿,她才查出怀孕不久,需要有人关心。”
“我知道的。”家汇挂断电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让司机把车开到中央公园,早年方毓看好这边的房产,投资了几套住宅在这里,他嫌纽黑文那边的治安不行,有课的时候才过去,没课他就窝在这里居家办公。
“阿延,你能赶过来,我真的很感动。”他把领带拽下来,在吧台上调了两杯威士忌,分给他一杯,后者摆手,“我还有课业没解决。”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你不陪我庆祝庆祝?”家汇笑着将酒杯送到他唇边,方延仅抿了一口,“喝酒误事。”他扫向酒柜上琳琅满目的品种,“我记得你以前并不喜欢这些。”
“喝完之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了,酒其实也不是那么坏的东西。”家汇收回手,面不改色地把两杯酒连着灌入喉咙,倒出冰块,看着它们慢慢在手心融化,他收起所有伪装,不觉间已然泪流满脸。
“阿延,我把学校翻了三遍都没找着她,她骗我,她甚至都不在美国。”
“你先选的思怡,她没有理由再陪着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家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前言不搭后语地向他述说了整件事情的起因,方延思维缜密,很快就将时间线捊清,他听完,怜悯地看着他,久久都没有说话。
家汇抬起头,难堪地笑了笑,“阿延,我是不是很像个废物,反抗不了爸爸的安排,心里又放不下她,左右是不能好了。”
方延蹲下身将他拽到沙发上,“她并不爱你,爱你的人不会舍得那样对你,你要是还想保她,凭你爸和傅成义的手段,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去找她。”
“道理我都懂,但我这里不好受。”家汇捶着胸口,“这里压了一块石头,想推却推不走,堵得我成天成夜地吃不下也睡不好!”
方延把他抱在怀里,“家汇,人都是要长大的,你都即将要当爸爸了,早点认清现实,她对你没有感情,就算留在你身边,久而久之,你也会不甘心,因为你付出的更多,她无动于衷,还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思怡挺好的。”
“但我最喜欢的人不是她。”家汇牵着他的手放在胸口,“你能感觉到吗?阿琅走了,我的心也空了,这辈子我恐怕都不会快乐了。”
“做人总会有些遗憾,你父亲、我父亲、包括我自身,谁又是快乐的?”
家汇摇头,“你没有真正喜欢过谁你不会明白的。”
方延冷笑着反问他,“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家汇眨了眨眼睛,“你谈恋爱了?”
“没,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苦。”方延同他错开视线,“你至少还拥有过,我,不出意外,他永远都不会发现。”
家汇抹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安慰他,“你就是不大主动,熟悉以后就好了,你告诉我她是谁,我去帮你要联系方式。”
“不用,我不是你,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
“那就不是真正的喜欢。”家汇咽声说:“我想要阿琅,很想很想,谁都替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你这是三心二意,思怡就活该被你辜负么?”
“我和她就是为了向爸爸交差,我的身体可以给她,但我的心已经被阿琅带走了。”家汇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臂弯里,“阿延,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看看她现在在哪?”
“就算找到她,又能改变什么?”方延针针见血,“你已身为人夫身为人父,你娶不了她,她也不会想要嫁给你,她对你除了利用还是利用,你不要再犯贱了,你现在和晓棠前阵子一样癫狂!”
“我不要干嘛,我就想确认她是否还活着,我怕爸爸他们骗我,不然我妥协这么多就全都白费了!”家汇苦苦哀求,“阿延,我求你,帮我查一下,你那么厉害,一定能查到。”
方延看着他殷切的目光,他微微叹息,“她离开上海去了哪里?”
“应该是香港,戚以安的骨灰要入土为安,她肯定会去送他最后一程。”
方延静默着打开电脑,扫了一遍香港出入境的官网代码,他双手飞快游走,将IP切换为境外随机地址,以普通员工的号登陆,键入她的名字,按年龄性别排除了一批人,最近的是她从香港前往伦敦的行程。
检索英国所有大学开学的时间,方延侧过头,“不出意外,是剑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