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住寄宿学校,从学校偷跑出来的。
“好像是他去的那个学校老师不好,摸他亲他啊。
“当时来了好多老师,被他的家人逼着给他道歉。那几个老师那时候差不多三十多岁,有女老师,也有男老师。我还听到放学把他留下,让他脱衣服给他们看啊,还有拍照。
“再有记不清楚了,反正小孩子就逃到了这里。”
楚晃以为她听到什么都不会反应过度的,但听到这句,还是猛地捂住嘴,眼泪一下涌出,流满指头缝。
老人又说:“后来走了一段时间,又回来了,这次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但应该是在他家里受委屈了,他家有钱,但看起来有点冷漠。
“哪有法治社会啊,小孩子长得太漂亮了,怎么会安全呢?有钱人家的小孩子也不能很安全。这些小孩子都被毁掉了。”
楚晃调整了很久,才让自己的哭腔不那么明显:“您知道是哪所学校吗?”
老人又陷入回忆。
楚晃看他想不起来,不想为难他了,他也说了很多对她有用的信息了,便道谢,准备离开了。
老人在这时候说:“好像是有个什么蓝色。”
楚晃点头,“谢谢您。”
老人好像看得清她了,也点了点头:“他不容易的,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楚晃咬住唇内的肉。
“人人不容易,小孩子最不容易。”老人说。
楚晃走出这一带,上了车。
一直等待她的同学看她失魂落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是楚晃的大学同学,个头很大,目前定居在香港,早上接到楚晃的电话,被她拉来当车夫。
楚晃这个人他很熟悉,如果只是车夫,她不会找他,果然,接下来她便报了一个他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地方。
他因此知道,他不止是车夫,还要兼职保镖。
楚晃一直是个情绪不外显的人,他鲜少看到她释放出这么多悲伤的情绪,有些担心,又问:“你说啊。”
楚晃没有答,只是突然双手捂脸,痛哭起来。
她哭得很大声,她看起来好难过。
同学急了,手忙脚乱得:“怎么了到底?你倒是说啊,别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你老公我知道的,我得罪不起!”
楚晃听不见一般,哭了好大一场,妆都哭花了,最后傻傻坐着,木讷地看着正前方。
她没有表情,像个假人,但假人也会掉眼泪吗?眼泪会从眼眶掉出,砸在手背溅出水花吗?
同学得不到回答,便也不再问了。
车前的电线杆子脚下有一只粗短的影子,随着太阳西落,它被慢慢拉得细长。他们已经在车上待了挺久了。
楚晃的情绪平复了些,看着手机上搜索出来的信息,问道:“蓝色希望贵族学校,你知道吗?”
“啊?”同学当下没反应过来:“哦,知道,你要去吗?”
“嗯。”
*
修祈醒来没见到楚晃,下了楼。
助理看到修祈下楼,立刻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修导,您醒了?吃饭吗?”
修祈走向岛台,过程中朝水吧看了一眼,那是楚晃的杯子。打开直饮机上的柜子,一整桶水下去了三分之一,他当下得出一个结论:她昨天一夜没睡。
他转过身来,问:“她去哪儿了?”
助理‘哦’一声:“楚总去找朋友了,叫李系扬,说天黑之前就回来。”
还留了名字,就是知道他一定会问,那未必不是她刻意留的。
修祈知道楚晃聪明,但即便是那么聪明,在面对舒伯乾一个有意图的男人时,也还是毫无还手之力,这么看来,她化解危机的能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越想越后怕,他从休闲裤口袋拿出手机,给楚晃打电话。
约莫半分钟,楚晃接通。
修祈没有立刻说话。
楚晃那边窸窸窣窣一阵声响,接着听到她问:“老公?醒了?”
“在哪儿?”
“我跟朋友待一会儿,小赵没告诉你吗?我怕你着急,还让他告诉你,我是跟谁出来了。”
修祈听着她说话,伸手跟小赵要手机。
小赵探着脖子确认了两遍才反应过来,立马把手机递给了他。
“好。”修祈边跟楚晃说话,边用小赵的手机搜了下李系扬,找到了他开的公司,找到他们公司前台的电话。
楚晃还在电话那头乖乖地说:“每隔半小时给你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那给你计时。”
“我就那么一说,老公。”
“我不是那么一听,老婆。”
“哦。”
“早点回来,别让我担心。”修祈不跟她闹了,略严肃地说。
楚晃也严肃地回:“好。”
挂断电话,修祈上楼换衣服,边迈楼梯边给李系扬的公司打电话,打通后直接预约李系扬本人的时间。
电话那头是女声:“李总今天不在公司,要不我给您约明天?”
“一整天都不在?”
“是的。”
“那能说他去做什么了吗?”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