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崔肆意是女子,薛景恒特意带她去了城东头的荣仁堂,荣仁堂店面大,有医女,给崔肆意清理伤口或是上药也方便些。
“会很疼吗?”
崔肆意见医女端着一堆瓶瓶罐罐过来,忍不住出声询问。
“姑娘手腕上只是一点擦伤,应该不会很疼……”医女颤颤巍巍地应道。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这两位的容貌气度,都不似寻常百姓,刚才又隐隐约约听那位公子跟伙计说,要派人到府里传个话什么的,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
虽说这点擦伤在她眼里算不得什么,但听师父说这些高门大户的公子小姐都是顶顶金贵的,和她们这些泥地里打滚长大的不一样,要是她一会儿下手没个轻重,可怎么办?
崔肆意不知她的心思,但想着这点擦伤,应该不至于太疼,可当那药酒真正擦到伤口的时候却觉得扎得很,手腕火辣辣的疼。
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可薛景恒在她旁边站着,她就不想忍了。
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嘴上一边喊着疼,一边转身扑向薛景恒,不成想那人比她反应更快,早早避让到了一旁,让她扑了个空。
“薛大人可真是无情!”崔肆意嗔怪道。
“男女授受不亲。”
薛景恒语气平淡,可春日衣衫轻薄,刚刚鼻尖那股独属于女孩子的清香,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身体不由僵了一下。
刚在他那里吃了瘪,接下来崔肆意都没有主动和他搭话,嘴角翘得老高,脸颊也气鼓鼓的。
直到上药结束,也只是一个人径直走出了医馆,却见门口早已备好了马车。
“郡主上去吧,他们会送你回王府。”
薛景恒在后面叮嘱道。
崔肆意看了看马车的高度,若不是刚才的事情,她现在一定会撒娇让薛景恒扶她上去,而现在她只是瞅了薛景恒一眼,便赌气般地爬了上去。
就连从马车后头抱了车凳过来的小厮,都看傻了眼,实在不是他动作慢,而是他以为这车是给他家二公子坐的,而他家二公子从来不用车凳。
“启程。”
崔肆意出声催促,她可不想给薛景恒任何嘲笑她的机会。
随着车夫的一声“驾”,马车缓缓驶动。
崔肆意思忖再三,还是不争气地掀开车帘儿一角,却见车后的人早已背过身去,打道回府。
木头,真是木头,竟然对她没有一丝眷恋!
真是清心寡欲,不解风情!
怪不得梦里的我不喜欢你!
不过转念想想,第一次见面就能和他有这么多接触,也算进展不小。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接再厉就是,毕竟来日方长。
崔肆意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准备。
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她就让车夫将她放了下来。
待薛家的马车掉头后,云起和云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自从崔肆意梦到上辈子被黑衣人挟持,又阴差阳错地丢了性命后,就借口怕出门受人欺负,向赵王开口要了云起和云耀两个侍卫,专门负责保护她,平日里也只听她一人差遣。
“郡主,您没事吧?”
“属下刚才本来想上前的,只是被薛大人抢先一步。属下失职,还请郡主责罚。”
崔肆意抬了抬手:“你们做的很好,日后也是如此,除非我有性命危险,否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两人恭谨应道。
哒哒——
崔肆意听见马蹄声,抬头见远处骑马的人正是赵王和崔绍,就命两人先退下,自己则站在王府门口等父王和哥哥。
“阮阮,我让阿绍专门给你打了野鸽子,晚上给你炖你喜欢的鸽子汤。”
赵王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上台阶,先就着衣袖擦了擦手,这才慈爱地摸了摸崔肆意的小脑袋。
他这个人粗是粗了些,可待女儿,却是一等一的心细。
崔绍也紧跟其后进了门,原本俊朗白皙的面容,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嘴上还不住地抱怨:“我本来说要打大雁的,可父王说你喜欢喝鸽子汤,叫我不要一味地争强好胜,多想着妹妹些,只许我打鸽子。”
“结果临走时,还说我箭术不好,打了半日猎,就只打到几只鸽子,可见是平日里懈怠了,罚我明个儿清早多扎半个时辰的马步,你说我冤不冤?”
赵王抬头望天,只当没听见,一边背着手,一边哼着小曲,往里面走了。
崔肆意是知道父王坑害哥哥的这些套路的,轻笑两声,上前挽住崔绍的手臂。
“谢谢哥哥,哥哥辛苦了。”
崔绍笑嘻嘻地看她:“还是阮阮最好,既是如此,不如阮阮明早陪我一起扎马步吧,咱们兄妹俩有难同当。”
“没门!”
崔肆意倏地松开他的手臂,一副急于与他撇清关系的架势。
崔绍哈哈大笑,跟在赵王身后,将今日打的猎物提了进去。
“怎么现在才回来?瞧瞧你们父子俩这一身的土,快去梳洗一下,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赵王妃站在院中说道,语气既嫌弃又关切。
崔肆意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