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敛山被莫无忧大手一挥改造成自己审美的样子,和周围水墨画一般的正常山头格格不入,差点没明摆着把“我是魔修”写在山上了。
陈星盐一路上目不斜视,慢慢也适应了身上的重量,脊背挺得很直,面无表情被莫无忧带走。
莫无忧一路上各种羞辱威胁陈星盐,说要把她放在寒水里三百日,每日都往水中投放不同的嗜血鱼种,让她被小鱼一点点吃干净,只剩下骨架。
说要把她的头骨打磨成酒杯,把脊椎炼制成魔器,把其他骨头磨成粉,日日冲水喝。
陈星盐面不改色。
没什么代入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就惹到他,让他这么恨。
陈星盐太过冷静,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波动,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这和他之前认识的那个陈星盐相去甚远。
莫无忧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一开始以为陈星盐故意如此,这是一种蔑视,后来真的把陈星盐丢进和魔域一比一等比例造出来的寒潭后,才发现陈星盐是真的失忆失声了。
陈星盐不过在寒潭呆了半天,被打捞出来的时候,气若游丝,身上的肉都被尖牙利齿的鱼给扯烂了,整个人湿漉漉血淋淋,双眼紧闭着,好像下一秒就死了。
楚槿木冷眼看着陈星盐被平放在地上,莫无忧在一旁发愣,陈星盐现在这个状态是他没想到的。
她装的吧。
莫无忧走过去,踢了陈星盐一脚,陈星盐翻了个个儿,更多的血流出来,毫无声息。
楚槿木这时才开口,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哑:“找人给她治一治,她要死了。”
楚槿木虽然是妖族,却也是修士,他对于修士了解比他更多,自然也更了解陈星盐的状况。
莫无忧擅长破坏却很难给别人治疗,他立刻传音让祁琅派派人来给她治病。
过来的是祁琅派的一个长老,看见陈星盐这惨样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上手把灵力往陈星盐身体里渡。
渡不进去……应该说是进去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长老轻轻“咦”了一声,莫无忧立刻问道:“怎么?”
“这……”长老组织一番语言,回道:“这个小姑娘的状态和正常人不一样,正常人身体里多少都能接受一点灵气,但她不一样,她就像一个筛子,我的灵力一进去,就全都漏掉了。”
莫无忧耐心地听:“所以呢。”
“她没法接受灵力的疗养,只能靠普通人的方法自愈,这寒气入体……唉,恐怕是不太好弄。”
楚槿木坐在床边,伸手把陈星盐粘在脸上的发丝拂去,轻轻道:“长老以为,她现在这模样,是如何造成的呢?”
“要么是没了三滴心头血,要么是天生如此——九重天倒也不是没有天生就完全没法修炼的情况。”
楚槿木点点头,长老又给陈星盐身体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而后离开。
楚槿木温柔地抚摸陈星盐的面颊,她发着烧,热得烫手,眉毛局促地蹙起来,像是在做噩梦。
楚槿木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冰冰凉凉的手似乎让陷入昏迷的陈星盐十分喜爱,她不自觉地蹭了蹭。
楚槿木神色一暗,那双苍白而嶙峋的手顺着陈星盐的五官轮廓往下走,最终停留在她细白的脖颈上。
如此脆弱。
她又在做什么?又是阴阳偶吗?
手一点点收紧,陈星盐难过极了,可惜浑身上下都匀不出一点力气来对抗这股要她死的力量
楚槿木双眸阴沉沉的,他想,等一会她死了,会不会有一个和陈星盐相似的小木偶掉在床上?
他几乎想到入迷,手上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陈星盐微弱的挣扎也渐渐停下,正在她濒死之际,一道金光闪过,楚槿木的手被弹开,若不是楚槿木反应得快,恐怕那道金光会直接把他手震碎。
楚槿木攥紧了手上的那只手,他知道那不是陈星盐的灵力。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出离愤怒。
莫无忧也是在一旁看着,未曾阻止,见到那金光后才开口道:“那是什么?修士下在别人身上的阵法吗?”
楚槿木点点头。
莫无忧很大声地叹了口气,两条长腿一伸,仰头看着天花板上奇奇怪怪的绘图,“唉呀——陈星盐现在竟然要靠别人来保护,这么弱,让我怎么下手嘛!”
他脑子里所有酝酿的想法全都堵着,又难受又生气。
他也走到床边,俯身,仔细观察陈星盐现在的状态,发现她确实是很孱弱,于是无聊至极地再叹一气,伸手去掐陈星盐消瘦许多的面颊。
往旁边一拉,陈星盐洁白的牙从被拉到变形的嘴中露出,不知道想起什么,莫无忧扑哧一乐。
他把用手指分开陈星盐的齿列,摸她尖锐的虎牙,欠儿欠儿地,“欸,你咬啊,你咬啊你咬啊,这回怎么不咬了呢。”
没得到回应,莫无忧悻悻地收回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把陈星盐带回来的这两天,楚槿木和莫无忧都是一种稍微带着点观望的态度。
陈星盐变成这模样,他们也不知道改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