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鳏?”女人重复念道。
九霄又道:“鳏鳏,你是人鱼。日后,本座会助你化成人形。”
“人形?与神君一样吗?”鳏鳏低首看着水下,轻轻摆动起水下美丽的鱼尾,蹭到九霄跟前,说道:“可我觉得,现在的尾巴挺好看的。”说罢,拿鱼尾蹭了九霄的身子一下。
九霄蹙了蹙眉,盯着鳏鳏道:“本座有些意外,你以这副模样面对本座,为何能如此坦然?”
“我的模样怎么啦?”鳏鳏低头去看,并没有觉得不妥。事实上,鳏鳏除了一条火红的鱼尾,身体浑无遮蔽物,犹如盛开在火焰上的雪人。
先前喂她吃虾,她能伶牙俐齿地反驳,反驳得头头是道,如今却又不懂得男女之别,发展地这样不均,着实让九霄忧虑。九霄便耐心教化道:“在俗世之人看来,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女子若是像你这样,还不知道脸红,便是寡廉鲜耻。”
鳏鳏却道:“男女有别,有什么别?”
九霄答:“女娲造人之初,分了男女,男为阳,女为阴,男人身体刚硬有力,如倒锥;女人身体柔软婀娜,如葫芦。男人有……男女结合,采阴补阳,男人提供阳\米青|,女人孕育后嗣。”
鳏鳏又道:“可神君你又不是俗世之人。”
九霄想了想:伏羲女娲结合之前,尚为兄妹,朝夕相处,|衣果|身相对,不也坦然。祸起萧蔷,yin在于心。
作为一个男神,就应有男神的性情,不应为俗世的繁文缛节所拘,不应为人间的三纲五常所缚。看破红尘、放浪形骸,方为常态。本座是男神,三界独一无二的男神,普天之下,舍我其谁。
“你说的有理。”九霄转过脸道:“但本座以为,还是拿件衣裳蔽体的好。毕竟这里除了光明磊落的本座,还有本座的八个弟子,四个性别为男。”
美人
九霄说罢便欲赐下衣裳,而鳏鳏却已半沉下了身子,水下折开火红的扇尾,伸手拨弄了几朵水花后,灵活地游去了九霄身后,伸出两手扣住九霄大腿,俏皮地探过头来,笑吟吟地仰首询问九霄:“那神君说说,人为什么有两条腿而不像我一样生条尾巴呢?”
对上鳏鳏神采奕奕的眼,九霄眉目间也绽开了几分和蔼之色,答:“因为人要在陆上直立行走,若生条鱼尾巴可要怎么走?”说罢,手臂丛袖中伸出,一直触到鳏鳏前额,抚了抚。
鳏鳏只觉额上隐隐作痛,一照影,才发现不知何时,前额已经多出一枚印记,状若云霄之上、展翅欲飞的凰。身上也裹了层与鱼尾色泽相衬的鲛绡,遇水不濡,虽则轻盈通透,却厚薄不匀,某些地方恰好被蔽住,某些地方却又遮掩不住,雪白的肌理也被鲛绡映成了一片火红。
从前以食为天,如今,不过是拥有了婀娜的身体,穿上了件瑰丽的遮蔽物,即将成人的雌鱼就已经欢喜得不知所措。
爱美,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九霄抿了抿唇,掌心的光耀入水下,鳏鳏的身体立刻被浪花托举着直立起来,浪头摇晃了几下才立稳身子,立起来的鳏鳏能与九霄平视,一口如贝细牙在日光下格外入眼。
见她心花怒放的样子,九霄心知她对自己的模样甚为满意,又问:“看样子,鳏鳏是不会再怨恨本座了。”话落,忽觉面上扑来一股子湿热,心往下落了一截,讶然回望人鱼鳏鳏。
鳏鳏笑靥如花,不迭摇头,额前的凰印要被摇晃得飞了出来:“我变成这样,全仰仗神君,神君于我而言,就如,就如再生父母,我喜欢神君还来不及呢!”
鱼也真是善变。
九霄接过的话语却隐有怒意:“你方才突然亲本座干什么?谁让你这样亲本座的?”
鳏鳏一副不解的神情。“不这样亲那神君想让我怎么亲?”
九霄竟无言以对。
鳏鳏摸了摸脑袋:“奇怪,我不过是想表达感激之情,我对扇贝这样表达的时候,扇贝也总是避之不及。”
九霄这才想起,鱼想表达感谢的时候用尾巴和鱼唇蹭对方。现在她的鱼尾立在水中,也只能用嘴巴蹭自己了,所有不适顷刻间烟消云散,遂点了点头,却不料鳏鳏再次凑上前来,咬了自己另一侧脸。
九霄凝视她,神色肃穆道:“鳏鳏,以后不用再对任何人表达感激之情,你若实在想表达,那就对本座表达吧。”
鳏鳏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九霄,突然指着他的脸道:“神君,你的脸冒烟了。”
九霄一听,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真如鳏鳏所言,脸上逸出了烟雾。那脸如同日光下炙烤的冰,迅速地融化,滴滴溅入泽中。
九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会如此。”语毕抬起焕然一新的容颜,看得鳏鳏目瞪口呆。
“神君原来长……长这样?”
“是,本座原来长这样。”
嗵一声,鳏鳏跳入水中,向水底俯冲。
九霄心知,她必是发现自己和记忆里的恶人生的一模一样,竟一缓不苟言笑的神情,淡淡笑了。
扇贝努力从淤泥里□□,剥掉眼里的泥巴,看见眼前横陈的人鱼,骇得差点晕厥。当得知那是原来的金鱼,摇身就有了玲珑的曲线,还被九霄赐了“鳏鳏”的名字时,各种羡慕嫉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