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条船沉入海中时,那条最大的船扬起风帆,冲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李桑柔滑下巨石,在石头后伸了个懒腰,踮起脚,看向灯火通明的赵家镇。
“一半的通州军都埋伏在那儿呢,一个也跑不了。”孟彦清胳膊抱在胸前,看着赵家镇,一脸笑。
“嗯,把沉船的位置告诉他们,这一场大功,足够弥补走失犯人的过错了。
“走吧,咱们去福建。”李桑柔愉快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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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好像就是一个眨眼,又要过年了。
李桑柔懒懒散散的歪在只宽大的软椅上,苦恼的看着堆着站着,挤满了一院子的人。
胖儿趴在李桑柔腿上,专心的啃着块干透的鸡胗,啃的李桑柔裤腿上湿了一大片。
中间一张宽大却矮的饭桌四边,坐着四个人:大常和孟彦清、董超,以及卫福。四个人都是一脸严肃。
卫福提着笔,拧着眉认真的写,旁边已经放了十来张写满了字的纸。
四人之外,或蹲或站的人,指指点点,不停的出主意。
“多打点儿鱼丸,好吃!”
“鱼丸得现打的才好吃,你别出馊主意!肉松!做上几百斤肉松!配粥多好!”
“还有鱼松,比肉松好吃!老大喜欢吃鱼松!”
“得做几回佛跳墙,还是咱自己做的好吃!”
“佛跳墙就老大能做,大常做的可不好吃,你跟老大商量?”
“虾酱虾酱!做几缸虾酱!多下饭!”
“你们这都不是咱老家的东西!咱们过年,那得过出老家的味儿!得有咸羊腿!多腌点儿!”
“老孟,后头那户人家,盖了新房子,搬到城东去了,那房子说是要卖,要不,咱们买了吧,他家那口池塘,多好,有活水,咱买下来,挖大一点,养一塘鱼,养一群鸭子,还是活物好吃啊!
“老鸭汤多鲜!”
……
李桑柔听的托起了腮,就因为要吃活羊,她们从福州城里,搬到了城外,唉,确实,这会儿,她们家里,就缺个大池塘养鱼养鸭子养大鹅了!
“老大!王爷来了!”当值看门的老云梦卫伸头进来,扯着嗓子喊了句。
“哪个王爷?”黑马反应最快,一窜而起。
“还能有哪个王爷,睿亲王爷。”
“王爷王爷!”黑马猛一个转身,眼睛瞪的溜圆,指着外面,对着李桑柔狂喊了两声,推开众人,一头扎了出去。
在黑马和鸡胗之间,胖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黑马,丢了鸡胗,从李桑柔腿上跳下去,跟在黑马后面,嗷嗷叫着往外冲。
李桑柔眉梢微扬,片刻,按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孟彦清推着大常,董超冲众人挥着胳膊,卫福一把搂起纸笔,端着砚台,跟着众人,呼呼啦啦往旁边院子里撤。
“老大老大!真是王爷!王爷!”黑马一头扎进院门,激动的手舞足蹈。
胖儿紧跟着黑马,嗷嗷乱叫着,没刹住脚,从台阶上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黑马!过来沏茶!”大常从通往偏院的月亮门伸出头,一声吼。
“啊?啊!知道知道!我去给王爷沏茶!”黑马原地转了一圈,一头扎进月亮门。
胖儿跟在黑马后面,扑过月亮门时,被大常一把抄住,咣的关上了门。
“你来巡查,还是来主持军务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快过年了。”李桑柔打量着有些黑瘦的顾晞。
“不是巡查,也不主持军务,我来找你的。”顾晞站到李桑柔面前,低头看她。
李桑柔往后退了一步,扬眉看向顾晞。
“坐下说话吧。”顾晞拎了把椅子,放到那把软椅旁边,“着急想见你,日夜兼职,累坏了。”
顾晞说着,欠身过去,从另一边的小茶几上,拿杯子倒了杯茶。
“找我,有事儿?出什么事儿了?”李桑柔坐下,一只脚踩在椅子边上,看着仰头喝茶的顾晞。
“户部有个堂官,姓丁,年近四十,无子无女,他媳妇前前后后,给了他两个通房,又纳了两房妾,五个人,都怀不上。
“听说乔先生医术高明,他媳妇带着两个通房两个小妾,去找乔先生看诊,乔先生说她们都好好儿的,让他媳妇把老丁带过去,她瞧瞧老丁。
“老丁就去了,在乔先生那儿看了大半天,乔先生说,是老丁不能生,说十有八九,是精索不通,说她从前治过这种病,只有极少能治好。
“老丁想儿子都想疯了,万一之望,也要治。
“我就跟着去看了。”
李桑柔听的眉梢扬起。
顾晞嘿嘿笑了一会儿,“动了刀,没治好,他那精索,我看到了,太细了,粘在一起,根本没用。
“后来,我就问了乔先生,乔先生说,她能断了精索,让男人一切如常,只是不能生儿育女。”
“你怎么敢!”李桑柔眉毛高扬。
“我可谨慎着呢,我就去找了潘定邦。”顾晞笑个不停。“潘定邦喜欢床笫之间的乐趣儿,可他媳妇,嫁给他七年,生了五胎,苦于生育,不让他近身。
“他爱去甜水巷,也算有点儿有情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