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因为几毛钱争得面红耳赤,达到目的后瞬间一口一个大爷,骂人一样叫的笑开了花。
她这次没有回来。
她的身份证、护照、钱包,任何能出远门需要的东西,她一样也没拿。
她可能只穿了身最家常的衣服,拿了双随意找的鞋子,就出了门。
何林书发现,原来现在人们的沟通方式如此匮乏,除了第一时间打电话,他竟没有任何切实可行的办法能用得上。
他当然不怕天涯海角,不怕把这世界翻个过儿。
就怕她哪儿也不去,就是不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会保持稳定更新。
立爪为誓。
第54章
何林书没有报警,他想办法找了家门口几条街的监控,只能看到何汀经过街角,转了个弯就不知去向。
模糊不清的画面里,何汀闲庭信步,丝毫不像是离家出走。
她穿了件不太保暖的大衣,头发披散在后背上,何林书想,这一身一定很漂亮。
她连包都没带,甚至还扭头看了看街道两边的商铺,一切信息都像是在告诉何林书,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归期不定。
他想不到何汀离开的理由,他总觉得应该和上次她发烧时候那场满口胡言乱语的噩梦有关,他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信息,认真思考的时候却又一无所获。
时间没能给何林书更多机会去找一个不想再回家的人,晏茹中风了。
急性脑溢血,医院等着手术签字,周家的保姆没办法,又没接到明确的不管她死活的指令,只好找到了何林书。
拿到病危通知书,何林书才反应过来这件事。
他的母亲,他也真心实意叫了很多年的妈妈,他也曾像所有留守儿童一样岁岁盼着年关,见她一面,享受几天家庭团圆的欢乐。
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多到他都忘了自己这个妈妈,在年少仅存的记忆里的样子。
能想起来的,只剩下她带着爸爸遗产和一家人的信任离开家,她回来迁户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让何汀受了委屈,逼她退学,等等等等。
她的恶意与日俱增,且全数倾泻在何汀这个和他们家其实毫无关系的人身上,何林书也不负其所望的恨她,恨了这么些年。
病危通知书上可能出现的后遗症一栏,失语、偏瘫、脑死亡这些词汇在他看来忽然就有些触目惊心。
而他签完字,落笔写下母子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就想起来些很久远的事情。
这个一辈子坚持美丽,尽力不落魄、与时间抗衡始终不愿承认自己已近迟暮的女人,再从手术室出来,余下残生,可完全是另一副光景了。
两下相比,他竟也觉得悲哀,他想起来何汀说过的话,哪怕不原谅,晏茹无儿无女,生老病死都是他的责任。
父母子女一场,在面临一场随时可能让对方消失在这世上的灾难面前,仇怨恩义,不过是加剧结束这场缘分的催化而已。
所以他暂时认命,等何汀回家。
心情复杂地照顾一个病人,和心甘情愿用尽心力照顾自己爱的人,完全是两种心境。
何林书在医院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晏茹半个月,喂饭擦洗,翻身大小便,事无巨细他都亲自完成,从不假手于任何人。
他连个护工都没请,每天医院家里两点一线,做好了一日三餐再送进医院里,他沉默又体贴,连便盆都刷的干干净净,带着清香。
这种优质又极品的有为青年形象,俘获了小半个科室的小护士,二十多岁的女生活泼赤诚,带着朝气和试探向他靠近,连带着对晏茹都照顾有加。
可惜慢慢的,大家都知道,107单人病房的晏女士,有个外地出差的儿媳妇,工作忙,还没回来。
据说是科室主任帮忙搭了句腔,为这些小姑娘的少女心做了次出头鸟。
“何先生是吧?”
“是,有什么问题,您请说。”
“不用担心,不是你母亲的问题,那个,我这一把年纪了多句嘴,请问下何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主任扶了扶眼镜,有些心虚。
五十多岁竟然在一个二十几岁的后生面前有些扭捏,这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可是这个后生,看上去,是真的不太好相处啊。
礼貌是很有礼貌,也很遵医嘱,听话,懂事,关键还这么孝顺,就是,就是有点不理人,那种疏离和冷漠,象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一点没有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有的活力。
“没有。”
何林书一看不是关于晏茹的病,就松了口气,又听他问了句这种问题,心下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个,呵呵,何先生这么年轻,人品气度也都没的说,所以我老头子多句嘴,我们科室啊,有个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主刀的......”
“抱歉主任,我是没有女朋友,可我妻子,已经在我家户口本上了。”
何林书打断了他的话。
“哦,哦,是这样啊,这个,真是不好意思啊,主要我看你母亲一直是你一个人在照顾,所以......”
“我妻子出远门了,她......”
何林书话没说完,两个人身后的门板上忽然丢过来一个水杯,撞击声把水杯砸的稀碎,落了一地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