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偶江流摇头道:“自我十六岁以后,夫人就不再提供额外的维持替身契约的魔力了,我的模样便渐渐和你不同起来。到十八岁摩顶受戒之时,就是我现在的外表了。”
“原来是这样呀。”无忌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魔偶帅气的后脑勺,心道娘亲出手,都是精品,这魔偶陈江流如此,自己这个亲生的肯定也不差。
自己安慰过自己以后,无忌就和新的小伙伴江流去了海州,去探望从未谋面的祖母和转世投胎的生父陈光蕊。
探望期间,既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矛盾冲突,也未有多浓厚的感情爆发。双方有着接近二十年的分离时光,又隔着一场生死转世,有些缘分其实从一开始就错过了。
再者,大家都有了新生活和新希望,有些事情就没必要那么执着,不远不近地处着正好。总之,不论是感慨欣慰还是陌生迟疑,到最后都化作温馨淡然的道别珍重。
离开海州的那一刻,无忌觉得浑身一轻,似乎有些无形的牵绊在这一场重逢与别离中悄然消失。
“江流,从今以后,我就是殷无忌了。其实我早就想选择这个姓氏了,但我娘说,虽然说我生父早亡,但并不是他的过错,他也曾满心期待我的降生。因此,一定要我见过父亲那边的亲人后再决定自己的姓氏。
“如今我见到了,他们都是不错的人。可他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们,从以前到之后,我一直都是我娘的孩子,也是真君叔叔的孩子。所以,我现在就是殷无忌了。”
“那我也叫殷江流,我本来就和陈家没有任何关系。”魔偶立刻说道。
无忌哈哈一笑,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觉得魔偶江流就像是自己的手足兄弟,和哮天他们带给自己的感觉并不太一样。
之后,殷无忌和殷江流就到了京城。无忌带着裴湘给殷氏夫妇准备的各种礼物和信函拜访了殷家,而后便又是一场又哭又笑的亲人相认。
在殷家住了十余日之后,无忌按照打听到的消息去了京城的洪福寺拜望空闻长老。
自从三年前灵山一别,这还是二人首次相见。无忌和空闻大师同行八载,两人既有多次同生共死的经历,也有教导之恩和照顾之情,彼此之间的情谊十分深厚。
此次见面自然是欢喜异常,无忌还悄悄红了眼眶。
待到情绪稍稍平复后,两人便说起了离别后的各自经历。得知裴湘确实拜在了镇元大仙门下,并且已经顺利度过了死劫,空闻大师欣然展眉,连念了好几声佛号。
轮到空闻大师叙说分别后的遭遇时,气氛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原来,空闻大师在灵山上听完佛祖讲经后,便被一罗汉连人带书地送回到了东土大唐长安城内。之后那罗汉连声招呼也未打,就乘金光祥云飞走了,只留下空闻大师和两千余册经书。
“空闻师父,这样说来,你现在确实是脱凡胎了六尘了,身轻体健寿元长久,但却不会任何仙家的神通手段,对吗?”
无忌听完空闻大师的讲述,恍然道:
“之前佛祖说,需得师父你在东土大唐弘扬佛法,等到功德圆满之日,便会给你罗汉果位。所以,只把经书带回来是不够的,还得广泛传播出去并得到一定程度的认可,才算是大功告成。”
空闻点了点头,到没有多少急躁或者失望的情绪,只是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那位罗汉爷腾云驾雾而来,又腾云驾雾而去,并没有惹来旁人注意,便也无法佐证我确实去西天取经一事。
“落在长安城中后,我便带着这些经书去见了同门师兄弟和几位佛法精深的主持长老。他们有的信了我的取经之事并对大乘佛法十分向往,有的认为我在造谣,甚至对我大乘佛教的教义抱有怀疑的态度。
“再加上佛门中的弟子也并非人人六根清净,他们也有私心和杂念,为了争权夺利,甚至可以无视佛法本身的奥妙无穷。因此,佛祖交代弟子的弘扬佛法之事进展得并不顺利,如今,哎,也只是在一定范围内传播而已。”
闻言,无忌皱了皱眉,又细问了一些内情,渐渐对空闻大师如今的处境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不是很糟糕,但距离完成佛祖的任务,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空闻师父,弟子愿剃度出家潜心研究大乘佛法,望师父成全。”
“阿弥陀佛,无忌,你决定了?”
“是,弟子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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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数年已过,无忌已成为大唐国内有名的僧人。
期间,裴湘和二郎真君回过一次大唐。她把杨戬介绍给了寿数将尽的殷开山,禀告知这是女儿选择的道侣,在得知杨戬就是二郎真君后,殷开山含笑而终。
参加完殷开山的葬礼后,裴湘和杨戬又与无忌小聚数日,接着便带着魔偶殷江流返回了西牛贺洲五庄观。
这一年九月,唐王太宗皇帝因为泾河龙王一案在地府内走了一遭,复生还阳后感慨万分,便要举办一场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大会”。
逢此盛事,观音菩萨降临长安城,准备寻找取经人。
说是寻找取经人,其实主要还是来看看金蝉子转世之后到底如何,可还有佛心悟性?当菩萨看到风姿俊秀又佛法精湛的高僧无忌后,顿觉十分满意,当即便选了他做了西天取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