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完成后,易宸把石瑶带回了国,留在沙城四医院接受精神方面的治疗。
大概过了半年,他才敢去看望石瑶。她的十五岁生日早过了,易宸下车后特意买了蛋糕和鲜花,打算帮她补上。
一身笔直的军装,配上男人味十足的五官肤色,易宸的出现,惹得医院里的护士小姐姐纷纷驻足侧目。
他一脚踏进住院楼大门时,内心情绪翻涌不息,脑海中浮现出半年前在缅甸时,两人那些快乐的时光,画面一转,变成了石家别墅前,血流成河的场景,石瑶拿着抢对准自己的胸口,双眼通红…………
易宸捏紧了手中的塑料袋,大步向五楼509号床位走去。
房门大开着,他从门口看到石瑶披散着头发,穿一身蓝白相间的长袖病号服。
她背对着他,趴在窗台上,呆呆地望着外面,像极了一只锁在牢笼里的鸟雀。
“瑶儿!”易宸忍不住轻声呼唤着,像以前那样。
石瑶听到有人叫她,慢慢转过身子,见是易宸,又转回去。
易宸关上门后,把蛋糕和鲜花放下,站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看窗外的梧桐树。
石瑶不知何时已侧首看向他。见易宸戴着叁星一杠的肩章,便冷笑道:“升了官?我该叫你一声易连长了!”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讽刺和世故,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单纯爱撒娇还很可爱的阿瑶。
“听医生说,你叁番五次寻死,要是住着不舒服,咱们换一家医院吧!”易宸心平气和道。
“丘雪林告诉我,我的母亲也是死在你们手里!”石瑶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
“那是他们武警干的!”易宸极力撇清关系。
“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之士,害我失去了双亲,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可是瑶儿,放眼整个中国,乃至整个亚洲,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爹娘,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那些年轻的缉毒警察,被毒贩子抓住,活活折磨致死,死了以后,连一块墓碑都不敢立,他们也有爹娘,也有子女。”易宸动情道。
“少在我面前义正言辞了!我不听我不听,易宸你杀了我父亲,我会恨你一辈子
“你有权利恨我一辈子,倒是我还是要说,你爹就是死一万次,也偿还不了他欠下的屡屡血债”
不 你没有体会过眼睁睁地看着至亲倒在你面前,却救不了不的无力感!”
“你只知道你失去了爹,可那些死在毒贩子手里的年轻警察,他们的孩子可能连爹都没见过。 我没有资格教你怎么做,更没有批评你教育你的意思,只希望你早日从困境中走出来,迎接新的生活。”他想伸手去摸摸她。
石瑶笑得一脸诡异,突然站到旁边的椅子上,身体前倾,向窗外倒去,毫无预兆地。
易宸跟着从五楼跳下,紧紧抱住住她,另一只手攀在窗台上。
“你松手啊!你也想死吗?”石瑶急得满脸通红。
“生怕快乐,瑶儿!”易宸微微一笑。
“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石瑶狠声道。
“我就是那个给你托底的人,我会跟你一起往下掉。不管掉得有多深,我都会在下面给你托着。我最怕的是,掉的时候你把我推开,不让我给你托着。”
“这不是无问东西里面的台词吗?”石瑶终于笑了。
“嗯,我把这些话送给你!”易宸点点头,满脸宠溺:“傻丫头,你不该拿自己的生命报复我,不值得!”
低下的人铺好了救援气垫,医护人员已经到位。
“瑶儿,闭上眼睛,跟着我体验几秒飞翔的感觉!”易宸说完手一松,在半空中把石瑶整个搂在怀里,用背部着地。
为此,易宸摔伤了腰,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好。
中途,石瑶从四院跑出来,看望易宸。
她的衣服上印着“四医院”叁个大字,走在军区总医院的病房间,引得医生护士病人纷纷对她行注目礼。
石瑶从来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对这些人报以微笑,并大方地向她们打听易宸的床号。
“请问,xxxx部队侦察连连长易宸住在几号床吗?”少女抱着鲜花,蹲下身,满眼温柔地问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大爷。
“你是易宸什么人咯?他住在我隔壁病房,我带你去吧!”老大爷看这个妹子很有礼貌的样子,便爽快地答应了。
少女主动提出帮他推轮椅,老大爷一高兴,话也多起来:“易连长还没成家,你可要好好把握!”
“老爷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石瑶有些害羞。
“你当我这几十年白活了,为了来看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能是普通朋友?”老大爷一针见血道。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已来到二楼203病房,老爷爷指着正在看电视的易宸道:“快去见你的情哥哥吧!”说完自己转动着轮椅去旁边病房了。
“以前,爸爸也喜欢这样躺在沙发上看新闻。”石瑶远远地看着坐靠在床上,盯着电视频幕一动不动的易宸,不禁感概万分:“那个神态,和死去的父亲实在是太像了,难怪父亲会如此信任他。”
事情过去了大半年,她对他的恨慢慢消退,压制在心底的爱意却呈死灰复燃之像。
“夜……”石瑶意识到自己喊错了,忙改口道:“易老板!”
他没有听见,她也不打算再叫了。
就这样远远地看一眼当做道别吧。
她对他的爱,在杀父之仇面前,显得渺小而苍白。
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彻底原谅易宸,但肯定不会是现在。
石瑶已经打算重新开始生活,她找到了一份在河西炸鸡店收银的工作,明天就要去试工,每个月只有2000元的薪水,这点钱只够以前的她吃顿茶点,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决定去做。没有老爹的庇护,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凭双手吃饭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