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逸帆被他的话逗乐了,笑起来,“有多不容易?”
季赟偏头看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见他不说话,童逸帆小嘴一嘟,垂长密的眼睫,似是陷进某种回忆里,“我才不容易好吧~”
自从喜欢上他,她就千方百计想要把他搞到手,为他改变了很多,独自将那份晦涩的暗恋埋在心底多少个日日夜夜,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追求他,在一起之后还要忍受他带给她的患得患失。重逢之后两人一开始虽然不太对付,但她心里是爱他的,后面误会解开很快就在一起了,他都没追过她。
就这样他还觉得还不容易!?
他是被命运优待的人,出身在富裕温馨的家庭,一路成长起来都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身边一直不乏优秀的追求者,他何曾有过像她那样的时刻,被自卑和惶然压得喘不过气来。
即便是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能配得上他。他本可以站在更高更远的地方,但现在却为了她,甘心困在一个小小的研究所里。
要是她能再优秀些就好了,可以跟他一起去到本该属于他的世界。
在这段感情里,她一直是被迁就的一方,以前他为了她妥协,放弃随父母移民,放弃出国念书,如今又为了她放弃国外那么好的条件,回国来发展。
好像,也确实挺不容易的。
但作为被迁就的一方,她心理压力也很大,总觉得是自己的自私和不自量力,将如同神砥的他拉入了凡尘。
这种感觉,像是他在扶贫。
童逸帆想着想着,眼底逐渐涌起一阵热意……
季赟看着她逐渐红起来的眼眶,有些错愕她突然而来的情绪,正准备开口安抚,指示灯跳到绿色,身后响起一连串汽笛的催促声。
他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松了刹车起步。
童逸帆轻轻吸了吸鼻子,扭头去看窗外的霓虹。
光影掠过她清丽的面庞,她的深情隐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了,半晌,耳边传来季赟清润温和的声线。
“逸帆,在这段感情里,我们是平等的。”
童逸帆浓密的眼睛轻眨一下,握着礼物的手指遽然收紧。
“也许外界的一些声音会让你对自己产生怀疑。”季赟始终注视前方,声音不疾不徐,平静无波:“但那是他们不了解。”
他停顿了两秒,再开口时语气格外认真郑重:“他们不知道,我有多需要你。”
分开的这几年,她出现在他的梦里无数次,他半夜醒来开着灯坐到天亮的日子,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难熬。
好想打电话给她,听听她的声音,但又怕听到她说那样的话,说其实不爱他。
童逸帆眼皮抖了抖,咬着下唇没说话。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追求不尽相同,有人追求金钱,有人追求权势地位……而我想要的,”他兀自笑一下,快速扭头看她一眼,“只一个你而已。”
其实他有段时间很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分手,他以为是不够爱。后来,他渐渐明白过来,就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容不下哪怕一粒沙。
“过去是我不好,不知道你心里的不安,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季赟将车平稳停在她公寓楼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时候我很庆幸。”
他转头定定看着那个因竭力压制着情绪而微微绷直的侧影,声音暗哑,“庆幸你还爱我!”
两行温热的泪夺眶而出,童逸帆突然回身过来,欠身一头扎进他怀里,张开双臂紧紧将人搂住。
季赟没有准备,一下被扑了个满怀,他闷哼一声,抬手轻轻拍着怀里那个微微颤动的脊背,眼眶微红……
良久,他低头,亲着她的发顶,“我爱你,逸帆!”
送童逸帆上楼的路上,季赟见她一直拿着那个小盒子,轻笑一下,提醒她:“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啊?”童逸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一眼,抿抿唇,才在他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
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四四方方的锦盒,童逸帆暗暗吸了口气,揭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红宝石手链。
整整四颗水滴状鸽血红的红宝石间隔排列,每颗周围都镶着一圈钻石,即便是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也熠熠闪光,在黑色的丝绒布的衬托下,美得惊心动魄。
一看就价值不菲!
季赟一眼认出那是当初外婆给母亲的陪嫁,眉眼微动。
童逸帆的目光像是被那手链烫了一下,“啪”地一声将锦盒盖上,慌乱地往左右看了看。
季赟看她那警惕的样子,像只躲避天敌的小狐狸,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满眼皆是提防,有些想笑,“干嘛呢?”
“我怕被人看见了抢劫。”童逸帆紧紧攥着锦盒。
“哪有那么夸张!”季赟笑起来,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童逸帆这才回过神来,将盒子一个劲往他衣兜里塞:“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跟季赟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就收他母亲这么贵重的礼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哪有送人礼物还要回来的道理?”季赟一把拽住她的手,“再说了,这是我妈给你的,你还给我算怎么回事,她知道了还不得把我皮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