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嫱勉强支撑着鲍芃芃,没什么力的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神发空,大脑一片空白,眼角缓缓滑下了一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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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不肯开口说话吗?”江嫱看着靠在床头,神情麻木迟钝,脸上血色全无的易清危,问身边的医生。
已经过去三天了,她还是这副状态。
医生摇摇头,“她现在对周围的事物感觉迟钝,有强烈的恐惧感,这是刺激性失语症属于急性应激障碍中的一种。她这并非先天性语言障碍,而是后天受到了大的刺激才导致拒绝与外界沟通,出现这种状况,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江嫱闭了闭眼睛,重复着这段时间她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可是我听见她说话了,她一遍遍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她明明会说话了。”
医生看着床上本该朝气蓬勃,连通往未来的路上都该铺着厚厚红地毯的少女,此时却如一潭死水般黯淡无光。
听说她们才高考完,这女孩儿考的非常不错,却在高考完没几天,还在18岁生日当天遇上这种事。
怎么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越看越觉得可惜,医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缓缓道:“如果之前就是因为受了大的刺激才导致不会说话,那么这一次可能也是受到了同样程度甚至更为严重的心理创伤才刺激出了语言的本能反应。这种情况下,她要么就此会说话了,也可能伤害的叠加下……”
医生迟疑了下,还是如实告知,“彻底丧失语音功能,再也不会说话。我看她目前这种状况,很遗憾,偏于后者。”
江嫱还是不敢相信,失神的喃喃低语道:“怎么就再也不会说话了呢?”
医生看着她,解释道:“也许是这一次的打击,对她而言,比上一次更甚,她再也没办法自己走出来了。”
走不出来了,再也走不出来了。
江嫱拖着身子走出病房,外面鲍芃芃还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安慰着老泪纵横的聋哑婆婆,见她出来了,赶忙站起身问:“怎么样?”
江嫱摇摇头,“除了她自己,没人帮得了她。”
“她自己?”鲍芃芃低下头,没一会儿就红了眼眶,再抬起头时声音里带着哽咽,“她自己怎么可能走得出来!她那么那么喜欢余光霁!还亲眼看见……”
鲍芃芃顿了下,终是不忍心说出来,他们都已经够难受够接受不了了,更遑论易清危。
简蠡联系到了余秋洁,等她回来一起处理完余光霁的后事,余秋洁在这时候显得格外平静,除了刚开始得知消息时掉了几滴泪。
全程都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提出要去医院看一眼易清危时,简蠡还有些迟疑,他不了解余秋洁,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怕这个失去儿子的女人,一直都是在强撑着,在看到儿子为之丧命的女孩儿时,会再也难以自控。
余秋洁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件件整理着余光霁的遗物,淡淡道:“我不会埋怨她,说起来最先害了小霁的是我才对。我就是想看看他的选择,看看他守护的女孩儿是什么样的。”
他们在病房外等了一会儿,等里面的警察问完问题录完口供出来后才进去。
这次的负责人还是老邓,看到简蠡时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深深叹了口气,“好好开导这孩子,未来还长着呢。”
简蠡点点头,余秋洁已经走了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易清危抬起头看到余秋洁的那一刹那,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和记忆里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渐渐重合,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余秋洁走过去,俯下身轻轻为她擦掉眼泪,放轻了声音道:“哭什么?”
易清危又是一顿,想起上次听到这句话还是余光霁躺在病床上,醒来看到她在边写试卷边抹眼泪,明明想安慰她,却只能嘴硬心软干巴巴的奚落她哭得很烦人的时候。
她哭声停了下来,把眼泪努力憋了回去,抬起手比划道歉,“对不起。”
余秋洁在她床边走了下来,摇摇头,“我看不懂。”
易清危又把她床头柜上的小本本和笔拿了过来,飞快在上面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余秋洁还是摇头,“我不识字。”
易清危眸子里的光黯淡了下来,有些束手无策地看着她,余秋洁微微一笑,抬手把她散落在耳侧的头发轻轻别在耳后。
她和余光霁模样太相似,连身上的气息都有几分相似,让易清危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的心,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听我说,好吗?”余秋洁柔声问。
易清危愣了几秒,两只手无措的互相抠着,她看着眼前瘦弱憔悴的女人,好像在她身上看到了余光霁的影子,又不太真实。
须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我没有要怪你。”余秋洁原本艳丽出众的面孔不知何时失了光彩,有些病恹恹的疲态,语气和缓道:“无非是,他只能陪你陪我走到这里了,往后你要带着小霁那份好好活下去,开心快乐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