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她便陷入风口浪尖。
她的沉默退让与隐忍,反而被人恶意扭曲成“做贼心虚”。
她下意识自我保护的反驳,换来的是更高程度的骂声和恶意,反倒她成了阴暗和反人类了。
那一刻她有如深陷沼泽之中,越是挣扎陷得愈深。
就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你还不能生气,对方还要求你必须笑得春光灿烂,关怀备至询问扇你的那只手疼不疼?
而所谓的证据是:我认为、我觉得、反正是、肯定是、管他的、闹着玩……
空口无凭。
只言片语的否定,口无遮拦的畅所欲言基于在网络无需对言论负责,自我感觉良好的想当然,哗众取宠。
这所谓最好的网络时代,是无数匿于网络背后的害虫恶鬼,搭着网线这根吸管无所顾忌的吸食人血,偏偏你还无迹可寻。
所以只能承着,忍着,受着……
人们常常会陷入一个“闻人善则疑之,闻人恶则信之”的误区,满腔杀机。
麻木的道听途说,妄加揣测。
他们的发言如同知道了百分之百事情真相的当事人,说得言之凿凿,人云亦云,强行扭曲到像是确有其事。
也许不过是恰好那天心情不好,上网随手扒拉个瓜,一目十行粗略扫过,了解个边边角角,就能摆出副圣人姿态,开始站在上帝的视角批判他人。
非让她给你个理由,她大概只能说出句“心情不好就想骂人,看你不爽,就想吃瓜”,毫无合乎情理之中的理由。
真恶心……
江嫱深吸了口气,仰望稍显混浊的蓝天,她的心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无法抑制自己跌落至黑暗的深渊。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江嫱扬手一挥,苍白的纸张散了出去像漫天飘着大块大块的泡沫棉絮,她脸上挤满了深恶痛绝的厌恶,泄愤般高声斥骂着。
“去他妈的网络时代!”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声慌张地呼喊,“江嫱!”
江嫱怔然回头,一只纸飞机迎面飞来,只一瞬纸飞机的前尖扎中了她左眼,她登时受到惊吓身体失衡脚底打滑,整个人有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朝楼下坠去。
“啊啊啊!”
惊叫声四起,这一幕太过骇人,惊得楼下的一群人惊慌失措,连连退后,生怕不小心会沾染上血污。
人群里炸起的声音之大,几乎快要刺破江嫱的耳膜,天台上扑出几个人头,她瞪大了双眼,恍惚伸出手去够那只随着她一同跌落的纸飞机。
周遭的一切都像被点击了慢速带,直到她指尖触碰到纸飞机的那一刻,又陡然加速,极速坠落的风凌厉如寒雪化作的风刃割着她的全身。
那一刻,她后悔了。
……
时间感变得很奇怪,耳鸣的厉害。
她的意识就像八.九十年代经久失修后信号极差的收音机,脑海里全是“沙沙沙”的杂音,还杂糅着细不可闻类似钟表秒针一格一格转动的声响。
紧接着,她像被人用电从身后触了后背,整个人浑身一激,陡然瞪大了眼睛。
剧烈的日光刺进了她的眼睛,强烈的光线几近晃瞎了她的眼,刺激着江嫱不适地眨了眨双眼。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脚下又是一空。
刹那间,坠楼的那种空落落的恐惧从脚底密密麻麻爬上了脑子,她脸色一白,“啊”地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张牙舞爪朝前扑了出去,挥舞的双手拼命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另一道惨叫,还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哼。
江嫱傻眼了,心想这么个扑法不说摔个头破血流,狗啃屎是没跑了,怎么一点都不痛呢?
她抬起头,赫然看到了一双白花花又长又直的大长腿,再往上是稍微有点性感过头,容易让人血脉喷张的……红裤衩?
江嫱圆瞪双眼,嘴巴半张,整个人完全僵住了,连无辜遭此横祸给她充当了肉垫的女生吃疼地痛嚎都没听见。
“……我去,咳咳咳!谁啊?”
趴在地上无辜惨为肉垫的人咳了几声,费劲地抬起头扭头看向身后,怔愣了三秒后整个人都炸了,“江嫱!你丫没长眼睛呢?好好的楼梯你不走改用扑?”
江嫱并未搭理她,她皱起眉只能顺着对方的视线眼神也跟着爬了上去。
“咦……”女生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简蠡,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穿红裤衩!”
不怪女生关注点刁钻,实在是白与红太具有视觉冲击了。
江嫱无辜地眨了眨眼,被唤作简蠡的男生刷地红透了一张脸,条件反射地捂住了重要部位,似乎觉得这样也不妥,干脆捂住了江嫱的眼睛,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
僵立在简蠡旁边的小胖子反射弧长得都可以绕地球半圈了才在女生的笑声中回神,憋笑憋得一张脸通红,绕过去扶起了还被江嫱压着的女生。
“芃芃别看了,少儿不宜……”小胖子试图也捂住女生的眼睛,手还没伸上去自己先忍不住了,笑得露出一口钢牙。
“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梨子,你今年本命年么?”
简蠡:“……”
“那个……”江嫱举起手,表情颇为无辜,正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那么尴尬,男生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