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露出一个笑,“遏必隆家的格格,生得模样如何?”
“嗐,这也值两罐大红袍?”娜仁挑挑眉,“遏必隆大人家的格格嘛……生得比未来皇后还要惊艳些,一双澄澈眼眸,细眉弯弯,一身如傲雪青松般冷冽的气质,又带着书卷儒雅气。穿青衣挽玉簪的样子,极美。”
她回忆着描述钮祜禄氏的长相,又忍不住添了后面一句。
康熙听了反应倒是很平常,娜仁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快说吧,还有什么事儿?若单单只是为了个相貌,那这大红袍我收得可是问心有愧。”
“知我者娜仁阿姐也。”康熙沉吟半刻,面露恳切:“皇后入宫之后,朕势必与她举案齐眉、夫妻和睦,但朕对皇后的脾性到底不了解。温婉贤淑倒好,若是苛刻善妒如当年的静妃……她不敢找惹你是肯定的了,佛拉娜……”
“我算是明白啦。”娜仁心中了然,摇头轻笑,“您且安心吧,内宫之中,不明不白的,佛拉娜也不能被皇后欺了去,总要有个规矩的。再不济,佛拉娜没个错处,太皇太后也不容有人在后宫兴风作浪。不过赫舍里家的大格格那是京里有名的温婉端庄好脾气,你怎么想到这儿来了?”
康熙先是被她说得一笑,复又站起来,两手背在身后,目光悠悠看向窗外,感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不齐,何以平天下?”
他年岁不算大,比之娜仁今生还小几岁,她看他就如看孩子一般,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小小的少年郎长大的。
肩上的重担,逼他不得不快速成长。
娜仁心中微微一叹,看着他的样子,莫名有些心软,低声道:“虽然我与未来皇后也只几面之缘,但看得出来,她性子很不错,放心吧。”
康熙转头对着她,微微点头,“朕自然与她举案齐眉,若她温婉贞淑,便可相守一生。但,阿姐,有一点,你尽管放心,无论如何,你只会屈居于皇后之下。这些年,阿姐对玄烨好,替朕受过的伤,咱们一起受过的委屈,朕都记在心里。”
娜仁被他说得莫名有些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得,压下万般感慨,挑挑眉,笑容意味不明地看着皇帝,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打趣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你把佛拉娜的事儿这样与我直说,就不怕我吃醋啊?”
康熙很光棍地道:“若当真得娜仁阿姐倾心,按皇太太的说法,也是朕的福分。不过玄烨虽无此福,也愿意护汝一生无忧。”
娜仁知道这也算是他的保证了,站起来对他徐徐前身,姿态从容:“谢皇上金口。愿您稳坐乾清,江山稳固,娜仁只愿在宫中有一席之地,能安心侍奉太皇太后与太后,别无所求。”
康熙却变了脸,盯着她略微幽怨地道:“朕在阿姐心中,难道就……”
“您在娜仁心中与太皇太后和太后一样。”娜仁说着,又忍不住添了一句:“叫‘阿姐’坏了辈分。”
康熙一副无赖样子,“姑爸爸朕可叫不出来。再说,又没叫额云,有什么坏了辈分的?而且咱们私下叫叫,又不叫外人知道。”
娜仁对他是真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又叮嘱梁九功:“天虽热,出些汗才是道理。如盛夏时一般,不要在殿中摆太多的冰鉴放太多的冰,冰饮冰碗子也要适量,过多伤身。”
梁九功连声答应着,又道:“皇上近来胃口不是很好,今早的泡椒藕带却很喜欢。”
娜仁哪还有不明白的?横了他一眼,“你们主仆两个呀,我真是命里欠了你们的。”一边说,一边还是叮嘱琼枝:“把那一坛子藕带都给带上吧,吃完了我这里也没有了。晨起煲的绿豆老鸭汤,下午时候应该都酥烂了,正好送去乾清宫,当晚膳用吧。”
康熙笑呵呵地应着,“阿姐的手艺朕当然是喜欢的。”
送走了康熙,太皇太后也带着太后慢腾腾地走进了正殿中。
娜仁扶着她在炕上落座,无奈道:“今日礼佛的时间比往日稍长。”
“让你和皇帝多说两句话还不乐意。”太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笑吟吟打量着她:“今儿这钗子好看,不像是内务府的工艺。”
太后笑道:“是安亲王福晋入宫请安时献上的,我看样式好,就给了娜仁了。”
“不错。”太皇太后连声称赞,一时有内务府的人来回皇后嫁妆采买置办,娜仁便知趣地起身道:“娜仁告退了。”
太皇太后笑着点点头,又道:“近来晨起觉得有些凉了,在佛堂礼佛早晚身上寒浸浸的,下午日头要好,我想库房里的夹衣找些出来晾一晾,小丫头们做事我不放心,你盯着点。”
又对娜仁身后的琼枝道:“你们格格的厚衣服也要找出来晾一晾,往年还好,今年她可经不住冷风。”
“是。”娜仁与琼枝均是笑吟吟地应了,太皇太后摆摆手:“去吧,下午来用晚膳。”
娜仁带着琼枝顺着回廊子走回到偏殿里,乌嬷嬷仍是领着宫女们刺绣,娜仁忍不住打趣道:“柜子里的荷包香袋都快装满了,我这里开个星货铺也足够了。”
这一回却是金珠笑道:“回家了就少有这样的清闲时光了,现在多做些绣活攒攒,日后能做嫁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