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们都把我老舅逼成什么样了?多么阳光开朗的大学生,都要跳崖了!”欧阳豆冲过来打圆场,把惊慌失措的大小何拉远了些。
见二人讪讪地收剑,厉行才把悬空的脚收回,原地盘膝而坐,闭目道:“今晚,我就这么睡了,你们也去休息吧。谁都别靠近我,我脑子很乱。再这样下去,我会比你们的师叔还疯批。”
小何一步三回头,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觉得不公平,因为他已经和大何春风一度,却又说不出要他“雨露均沾”这种不顾廉耻的话。
大何的床只能睡一个人,小何和豆苗二人只好打地铺。很快,柳苗苗发出劈山裂海般的鼾声,而床上的大何似乎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小何问。
大何提高声音:“伏龙寺那个叫慎能的和尚,一直记挂着你,常写信来。你去找他吧,他会视你如珍宝,把厉哥留给我。”
“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听不懂呢?”这世间,哪有自己劝自己移情别恋的?荒谬!
“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而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大何幽幽叹了口气,“和风晚山那一战,因为厉哥不在,我元气大伤。李姐姐说,我连五十岁都活不到。”
“你休想道德绑架我。”小何心里骤然一紧,因为这也是自己的未来。不,未来尚未到来,他和厉行绝不会分开!就算暂时分开,厉行也会不顾一切赶回他身边。
大何道:“我没想绑架谁,我甚至都没对厉哥提起,因为我不忍他心疼。”
“爱是万能的,就算你不告诉我们如何避免分离,我们也绝不会重蹈覆辙。”
在柳苗苗的鼾声中,这句话依然掷地有声。大何缄默地翻了个身,似乎睡着了,或者无言以对。
头枕手臂躺了许久,小何摇醒欧阳豆,示意他跟自己出去。厉行正站在崖边对月解手,小何没有打扰,径直拉着欧阳豆走进树林。
“豆子,你也看到了,你老舅要疯了,所以不能再让他多留。”小何按着欧阳豆的肩膀,目光如炬,“等到午时,必须把他一波带走。我们要回到正轨,要去参加武林大会,过正常的日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何四下看看,把计划耳语给他,最后补充道:“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欧阳豆面露难色:“可是舅妈,我近视。”
“那就看我手势,”小何比了个OK,“就这样,OK?”
翌日,小何主动提出再留两天。厉行松了口气,喝过简单的稀粥后,便躺倒补眠,显然一夜未合眼。大何却直直盯着他,似乎能看穿他的念头。
临近中午,大何在外头浇园子,而厉行依然在酣睡,似乎梦里有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小何推了推他的肩:“厉哥,醒醒!”
“嗯……”厉行睡眼惺忪,“要吃饭了吗?”
小何朝欧阳豆和柳苗苗比个“OK”,接着一个用尽全力的凶悍肘击砸在厉行脖颈,后者两眼一翻,无声栽在枕上。
“走!”
小何一声令下,三人如同土匪抢亲,抬起厉行就往山下冲去,个子最矮的柳苗苗打头。
“舅妈,你既然要打晕他,为什么要先叫醒他,遭两遍罪!”欧阳豆边跑边喊。
“因为,我、我生气!”
“厉哥——”身后传来大何凄凉的呼喊,但声音越来越远。他没有追上来。以他的功力,想追到他们易如反掌。
眼前出现瑰丽光晕,穿越前的最后一刻,小何听见他喊:“小心胸——”
月朗星稀。
他们回到公寓楼下,因惯性仍保持着奔跑,冲了十几米才停下。
重新成为唯一的何须归架着厉行,欧阳豆累得直喘,柳苗苗则拾起一张餐馆开业传单,开心地喊:“对的,时间是对的!我们回来了!”
何须归长长舒了口气,脑中回响着“小心胸”。是在骂他心胸狭隘?还是,他的胸|部会有异常?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脯,蓦然想起大何胸前的剑伤。小心胸,指的是和风晚山对决时,要提防胸|部受伤。否则元气大伤,寿命锐减,会走在厉行前面。
“我们在哪……”厉行苏醒,看着校园附近的深夜街巷。他揉着后颈怔了怔,而后眼中掠过莫大的哀戚。
何须归尽收眼底,品得出他在为另一个自己而伤心,便松了手,背过脸去默不作声。爬楼梯时,二人皆无言。
柳苗苗撬开门锁,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欧阳豆抱起手机猛亲:“啊,我的手机!阔别几日,你还好吗?”
“我也要亲亲!”柳苗苗霸道地把他怼在墙上,身矮志坚,硬是以瘦小的身躯完成壁咚,踮起脚尖强吻。
欧阳豆腼腆地扭头闪避:“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这种事得蒙着被子才行。”
“哼,就你这种原装纯情小童男,我才不信你会有四个老婆。”
他自嘲地笑笑:“我自己也不信,可能大舅妈在逗我玩儿呢!”
“大舅妈”这个称谓,令空气短暂凝结了一下,就像身边有人拉开冷柜。或许,欧阳豆的四个老婆是玩笑吧,但他舅和他舅妈会分离十二年,真真切切。
欧阳豆察觉到气氛微冷,问道:“要不要吃关东煮?”随后穿好衣服,拉着柳苗苗去24h便利店买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