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家住山脚,昨日回家探望父母,得知家中发生了怪事。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没损失钱财,却丢了衣服和鞋。
邻家老者几天前刚刚过世,而我父母又向来敬畏鬼神。我听说,有伏龙寺的高僧客居在此,就想请二位移步家中念念往生经文,超度一下亡魂,让二老安心。如能请动大师,在下感激不尽。”
三人互相交换着眼色,都明白这就是他们“借”衣服那户人家。见何须归和外甥都不吱声,作为哥与舅,厉行只好率先开口:“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贫僧……贫僧出家时日尚短,无德无能,恐怕难堪此任。”
其实,贫僧才当了一天和尚啊。
那弟子露出憨直的笑容:“没关系,就算大师只出家一天,也足以令家父家母安心了,他们昨晚彻夜未眠呢。”
“这……”厉行看向外甥,见其正以最小的幅度高频率摇头。刚想拒绝,只听那弟子对何须归祈求道:“何师兄,你跟二位大师说说,就简单超度一下吧。”
何须归也为难起来,毕竟是他们把人家家里搞得“闹鬼”,只好对厉行道:“慎虚大师,劳驾了。”
弟子满面笑容,在前头引路,一路出了山门向山下而去。何须归微微仰起头,嘴唇贴在厉行耳边道:“厉哥,你见过做法事吧?装装样子,让他家里老人宽心就好。”
灼热的呼吸掠过耳道,厉行用肩膀蹭蹭发烫的耳垂,压着嗓子道:“我哪会这个,我只在小时候见过跳大神。那场面,鸡飞狗跳、尘土飞扬,像杀马特斗舞似的,不闹鬼都能招来鬼。”
“你肯定可以的。你叫厉行,寓意就是又厉害又行。咦,你教我牛B就是厉害,那以后我叫你‘牛B行’好吗?”何须归天真地眨着眼睛。
“不好,还是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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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分开,厉行就开始思念小何,于是独自穿越了
第16章 一场别开生面的法事
来到昨日借衣服的村庄,厉行不待对方介绍,在村口一户人家的柴扉前驻足。那弟子赞叹不已:“大师怎知这便是寒舍?真乃神人也!”
厉行和善地微笑,心想:因为我来过。
几人刚进门,院中拴着的黄狗就狂吠起来。假如有人能听懂狗语,就会听见它在喊:“就是他们!狗~日的偷衣贼又来啦!”可惜,万物的悲喜并不相通,人类只觉得它吵闹。
进了屋,两位老人也在。其实,只是中年人,但是辛勤耕作让他们提前衰老了。互相问候过后,厉行假惺惺地在屋里踱步一周,坚决说道:“二位老施主放心,贵宅绝无亡魂作祟。”
“可是,昨天家里的确发生了怪事。”妇人说着,碰了下自家男人,“出去看看,这死狗怎么一直叫。”
“依贫僧看,恐怕是有人偷衣服。”为了不让人家忧心,厉行干脆实话实说。
可夫妇俩坚持认为,断不会有人只偷衣服不偷钱,一定要他诵经超度。他只好用难以分辨的音量念叨:“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念过往生经文,他们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好不容易请来高僧,不顺便做场法事就太遗憾了。厉行让外甥秀一段学过的街舞,外甥坐在一旁说这两天走路太多,浑身酸疼。他只好挂着心虚的微笑,问道:“施主见过做法事吗?”
“不曾见过。”
“那就好办了。”既然没见过,哪怕来段钢管舞,都能说是驱邪神舞。
他唱跳rap齐登场,兴高采烈之际,吟唱了一首Maroon 5的经典歌曲《Sugar》,听得那一家三口跟着节奏摇头。
这首歌何须归听过很多次,密室逃脱对面的门店成天放。当厉行唱到“Sugar”时,他俏皮地接了一句“Yes please~”。厉行便朝他挤眼睛,感觉自己帅得一批,仿佛登上选秀舞台。
那一家人见这是场互动性法事,便在下一个“Sugar”后大声合唱:“椰丝破梨丝!”
“你们学得太快了!”欧阳豆竖起大拇指,“贫僧保证,你们家绝对不会再闹鬼了!”
这场法事宛若印度电影,唱歌跳舞后皆大欢喜。临走前,何须归本想悄悄留下一些铜钱,算是买了人家的衣服。又怕这家人误以为是亡魂所留,徒增忧虑,只得作罢。没留下钱就算了,盛情难却之下,还收了一筐绿色有机蔬菜。
往山里走时,三人都挺羞愧,拿了衣服又拿菜,估计院里的狗都要气死了吧。
正午前,终于找到昨日做标记的大树。何须归躲远了些,跟他们聊着天,眼看厉行和欧阳豆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两身衣物没了支撑,软塌塌地堆落在地。
“真是不可思议……厉哥?你还在吗?走了吗?看来真的走了啊……”
他收好二人的衣物,用油纸裹了,按照事先约好的埋在树下,方便他们下次来时穿。回去之后,他独自练剑到傍晚,而后爬上山门旁的参天古树,闲坐在一截粗壮的枝杈上,遥望上山的路,嘴里哼着歌:“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
假如师兄回来,他一眼就能看到。在认识厉行前,师兄是他唯一的朋友,他的生活中只有两件要事:练功,围着师兄转。
日落西沉,又到了倦鸟归巢的时候。飞鸟披着余晖,在山林间盘旋,山路、枝叶都染上一层淡红,像少女的脸,像……好大一碗麻辣烫。绿叶是蔬菜,蜿蜒的山路是宽粉,路旁的石头是鱼丸、牛丸、虾丸。天上的云,白的像千页豆腐,红的像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