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没两步就被谢青鹤拎住了后领,直接把他抱上了坐榻,给他塞进被窝里。
伏传满脸懵逼:“啊?”
“坐着别动。”谢青鹤交代一句,动手收拾茶桌,把饭菜上桌。
伏传就迷茫地坐在榻上,看着大师兄把饭菜挪过来,又是大师兄准备好茶汤,甚至把筷子都塞进了他的手里。谢青鹤坐下来,用筷子给他解了两块肉:“吃吧。”
伏传埋头吃了两口,发现谢青鹤也不怎么专心吃饭,一直都在给他备菜、添汤。
“大师兄,我自己来。”伏传不大习惯。
他不是不习惯大师兄在饭桌上的照顾,以前谢青鹤也会给他解肉、布菜,但是,从前谢青鹤是一边吃饭一边顺便照顾他,并没有把吃饭的事撂在一边,专心致志地照顾他。
这二者给伏传的感受截然不同。他很不适应现在的“照顾”,让他觉得不安。
“嗯,吃吧。”谢青鹤倒也适可而止,没有坚持下去。
吃过饭之后,照例是伏传来收拾残局。哪晓得他才放下筷子,谢青鹤就端了茶给他漱口,他嘴里还在咕噜咕噜,谢青鹤已经把饭桌归置整齐,转身端回下处。
伏传连忙吐出漱口水,起身要帮忙。
谢青鹤做事很麻利,收好餐盘端水回来,恰好就把伏传摁回榻上,热帕子给他擦嘴。
“大师兄!”伏传有些急了,“我又不是断了腿。”
谢青鹤将他擦过嘴的脏帕子叠在手里,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问道:“平日你都是这样服侍我。就不许我服侍你?”
“那怎么一样?大师兄为尊长,我为卑幼,既然生活在一起,自然是我服侍大师兄。我有手有脚精力旺盛得很,我不要大师兄这么事事照管我。”说到这里,伏传磕巴了一下,“偶尔……宽纵我一下就行了。老这么就……怪怪的,我也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谢青鹤问。
伏传终于发现谢青鹤不大对劲:“大师兄,究竟何事?”
“为什么只许你服侍我,不许我服侍你。为什么只许你在榻上雌伏,不许我让一让你?——你又不曾试过,怎知此事不好?由来雌仰雄伏乃是天道,你以男身雌伏榻上,难道不觉得委屈?”这是谢青鹤觉得非常可疑的事情,“小师弟,我便是十分爱你,从前说要让你在上,也有十分不甘。”
伏传没想到又要和他争执这件事,没好气地反问:“大师兄又不曾试过,怎知此事不好!”
不等谢青鹤说话,他已经生气了:“雌伏便是吃亏的事么?天底下那么多妇人不都是如此!个个都吃亏吗?个个都受委屈吗?”
谢青鹤并不被他的情绪裹挟,冷静地说:“你不是妇人。”
“你说你天生就见不得我受委屈。你也知道这是受委屈的事?为何就要你来受委屈?”谢青鹤反问道。
伏传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半晌之后,伏传问道:“大师兄究竟要问我什么?想知道我与大师兄结侣是不是受委屈了?那我便勉为其难答应大师兄,以后大师兄与我一次换一次,上半夜我在上,下半夜我在下,这样就公平端正,谁也不曾委屈了谁,大师兄满意了吗?”
谢青鹤看着他气鼓鼓的脸,沉默片刻之后,竟然点头:“好。”
伏传气得嘴角微微抽动,怒道:“大师兄不是说,纵然十分爱我,让我在上也是十分不甘么?既然十分不甘,为何还要故事重提?我何曾说过这事就是委屈了我?我又不喜欢在上面!非得你也不开心,我也不高兴,就为了找个‘公平’么?!”
“你为什么不喜欢在上面?”谢青鹤问。
伏传差点被他气死:“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在下面?为什么‘十分不甘’?”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在上面。”谢青鹤很固执地坚持这一点。
伏传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理解,一贯聪明的大师兄,为什么会在这种蠢事上钻牛角尖。他发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冷静下来,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喜欢腊肉汤圆。你为什么不喜欢脏兮兮。你为什么不喜欢丑八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哪有什么道理?!”
“腊肉包在糯米团里太硬,风味也很单一,不如鲜肉美味。脏处使人不适、且容易生出皮肤上的病症。我并没有不喜欢丑八怪,相貌都是父母所赐,丑人未必无德,你也不该以貌取人。”谢青鹤皱眉一一解释。
伏传彻底无语了。
二人僵持片刻,伏传把膝上覆盖的薄被掀开,怒道:“大师兄如此坚持,不如试一试!”
谢青鹤眼底的神色,伏传不大看得懂。他只看见谢青鹤背身考虑了片刻,就在他看不见的方向,缓缓解开了腰带,敞开衣襟。
这让伏传莫名其妙觉得十分委屈。
如果谢青鹤是真的喜欢,他可以与谢青鹤试一试。
可是,谢青鹤的种种反应都很明确,他不喜欢在下面。他也明确说过,哪怕是对伏传十分心爱,他也不是很愿意做这件事——既然不喜欢,为什么非要为难彼此。
从前就已经为此闹过一次了,也已经达成了共识。
以谢青鹤的成熟理智,他俩绝不应该为同一个问题再闹第二次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