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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忆起的更多的细节,自然是商雪止在脱走时带走的不是神剑碧海青冥,而是一块尽管特殊但无甚大用的玉佩。
    “......完了。”春无赖喃喃道。
    他怕江逾白这一去就是肉包子打狗。再也回不来了。
    他忍住头痛,冲着周琰喊:“你还不快去找他!”
    周琰却站在原地,什么都不说。
    他的脸色依旧难看,却透着一股心灰,似乎对春无赖的焦急无动于衷。
    “......他,大概是知道,他要面对的人是商雪止的吧。”周琰慢慢吐出这么一句苦涩的话,“他一直不肯认我,不让我掺手盛家的事......就是想自己去跟对方做个了断吗?”
    他能明白的。
    如果他跟师傅之间的爱恨纠葛说都说不清,他也不乐意别人来搅和他们俩之间的事。
    江逾白与商雪止有近十年的同门之谊,即使对他再失望,终究也是和旁人不同的——
    “做什么了断!”春无赖斩钉截铁道,“他们俩早就了断过了!”
    他倒是更好奇,为何商雪止现在还活着。难道飘渺山上的家伙都这么邪门,跟江逾白似的,死了还能找一具身体还魂。
    焦急之下,他也顾不上许多了,直言道:“我跟你说实话吧——”
    “江逾白根本不是故意不认你的!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十三年前,和商雪止恩断义绝的时候,之后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话刚说出口,春无赖就后悔了。
    因为之前周琰的脸还只是透着心灰......此刻,他的脸简直就是一片空白。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周琰一言不发,深邃的乌黑双眼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不见一丝表情。一抹潮红从他的耳边攀上脸颊。春无赖暗道不好,一掌拍上他的后背——
    “咳咳!”
    他猛地躬身,经脉逆行,险些走火入魔。一口瘀血吐了出来,登时心凉如纸。
    “我就知道——”春无赖骂骂咧咧地掏出自己的针囊行针,“你们师徒俩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省省心!”
    周琰吸了口气,缓慢却坚定地推开他的手,双眼死死盯住春无赖的脸:
    “为什么。”
    “他不是快好了吗?寒症好了那么多,这些年闭关应该有所成效才对......”
    “这些年,你就在我眼皮底下。你研究出了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周琰咬牙切齿道,“你每年都回飘渺山,但是还没能研制出那蛊毒的解法。还是说......这就是治好他的代价?”
    治什么治。
    春无赖多想说,这些年他绞尽脑汁与蛊毒死磕,却连治愈它的一丝头绪都没有。
    你以为的那个在飘渺山上闭关疗伤的江逾白,这么多年来,根本就不存在。
    江逾白死透了,在他怀里死的。他亲自给他挖的坟立的碑。江逾白死前说,自己的尸体如果对解毒有帮助,可以随便使用。他满口答应,却还是最终骂了句娘,亲自给自己最好的朋友撒了最后一抔黄土。
    ......我不是师父,不是师爷,不是药王谷中天赋异禀的师兄师姐们,也没有悬壶济世的情怀。他只不过是一个因为被溺爱被托关系塞进药王谷的凡人。别人在学着看诊的时候,他连药典都还背不顺溜。
    如今的他尚且还有勇气试一试。可当初的他......怎么能从阎王爷手上留得下江逾白呢?
    春无赖与江逾白约好,这场惊天骗局永远没有终结的时候。反正江逾白的师父孤鹤真人也是留下几句话就不见了的,江逾白觉得他们有必要保留这个良好的师门传统。
    ......保留个鬼啊。
    即使周琰能被他压着十年不上飘渺山,十年后呢?烂摊子不还是留给了春无赖?江逾白就不怕周琰杀了他吗?
    所以春无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逾白一门奇门异数层出不穷,也许是有那种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功法,使得周琰也辨认不出他师父的样貌——
    但是春无赖知道,这不可能。
    这对江逾白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他一出剑,熟知他剑法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人就是江逾白,江逾白的剑是无可复制的。
    “五年前,江逾白就已经死了。”
    ......现在他终于能说实话了。为了那场骗局,为了自己的小命,更为了苦心孤诣的江逾白。反正江逾白已经回来了,再大的事也该能过去的——
    周琰的眼神却让他明白,过不去。
    周琰看着春无赖,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原来这五六年来,失去了江逾白,根本就不是他一厢情愿带来的错觉——
    他的师父,确实在那么久以前,就孤零零地埋骨于飘渺山上过了。
    周琰张了张干裂的嘴唇:“......他真的,都不记得了?”
    春无赖点头。
    “不记得了好......不记得了好......”周琰轻声重复道。那些他想象中的黑暗、挣扎与苦痛,如果江逾白统统不记得了,那也很好。
    虽然他的记忆停留在了意气风发时被自己的师弟带来致命一击的时刻,但是,这至少不是生命中最糟糕的时刻。
    “......我这就去找他。”
    他一定得找到他。
    第26章 二十五
    江逾白的运气真的很好。
    他被火药的冲击带入了地下河, 转眼又顺着水流飘进了下游的河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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