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帝沉吟着没说话,赵福来上?前一步,轻声提醒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准备准备上?朝了。”
神武帝点点头,赵福来连忙吩咐下去,伺候梳洗的宫女们捧着巾栉等物鱼贯而入,赵福来上?期给神武帝挽着袖子,轻声道:“陛下,是否先让罗公退下?”
“你退下吧,”神武帝看向罗公,“到时候朕再传召你。”
罗公告了退,摇摇摆摆地往外走?去,赵福来低头给神武帝系着腰带,余光瞧着罗公的背影,露出几分寒意?。
早朝散后,神武帝坐着肩舆,迤逦往承露阁行去,半途中应琏带着法善迎上?来,禀奏道:“陛下,法善真人需要?做场法事,禳解彗星的灾祸。”
“哦,需要?做什么法事?”神武帝随口?问道。
法善连忙跟上?去,仰着头说道:“须得做一场罗天大醮……”
肩舆边上?,赵福来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等应琏赶上?来时,小声说道:“罗道人向陛下献了九转玄天丹。”
“听说了,”应琏脸上?带着笑,眼睛望着前方,看上?去就像是寻常说着闲话,“情势到了这一步,赵翁可下定决心了?”
赵福来默然不语。
应琏不动声色,继续说道:“赵翁也看见了,如?今单靠着陛下已经很难戒除丹药,更何?况那些人一直在?推波助澜,蛊惑圣心,如?今陛下的性命就在?赵翁身上?,还请赵翁及早决断。”
赵福来神色黯淡,迟迟不曾说话。
应琏也不催促,只轻声说道:“我们说的都是实情,并非捏造,况且赵翁也该明白,再由着他们为非作歹,陛下危矣。”
许久,赵福来点了点头:“老奴明白。”
“那就好。”应琏含笑看他一眼,“我一定记着赵翁的好处。”
承露阁前,应珏快步迎出来,跪在?地上?朗声说道:“儿子恭贺陛下!”
神武帝从肩舆上?探身向前,道:“起来吧。”
应琏连忙上?前,亲手扶起他,笑着说道:“多亏五弟这两天诚心祈祷,才能这么快消除异象。”
神武帝搭着赵福来的手下了肩舆,也道:“听说你一直不眠不休,祈祷得很是诚心,朕心甚慰。”
“只要?是为了陛下,儿子肝脑涂地也绝不含糊!”应珏朗声道。
神武帝点点头,正要?进门时,应琏含笑说道:“阿耶,良娣亲手为母亲绣了经,儿子想同五弟一道供在?清宁殿中。”
“去吧,”神武帝随口?说道,“五郎,待会儿记得回来陪朕一道打坐。”
他迈步走?进阁中,正要?往蒲团上?坐下时,赵福来忽地快步走?到边上?,捡起地上?的一个东西拿在?手里,道:“这是什么?”
神武帝定睛一看,却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兔子玉佩,虽然个头不大,但玉质极好,油润润的好像羊脂凝固成的一般,雕工也极是精致,兔子身上?的绒毛一根根都能看清楚,赵福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忽地咦了一声,道:“兔子脚底下还有一朵莲花,这花样很少见呀,是谁掉在?这里的?”
“方才潞王坐在?这里,”看守丹炉的道童道,“大概是他掉的。”
神武帝就着赵福来的手瞧了一眼,随口?说道:“你先收着吧,回头问问是不是潞王的。”
赵福来露出了沉思的模样:“老奴瞧着怎么这么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神武帝正要?坐下时,忽听他笑道:“想起来了,仿佛是在?贵妃那里看见过这种图案,该不会是贵妃掉的吧?”
“她的?”神武帝就着他的手端详了一番,笑道,“贵妃多少天没来过这里了,不是她。”
话音刚落,就见徐莳身边的侍婢阿翘走?来说道:“陛下,贵妃觉得身上?好了些,请陛下中午一道用膳。”
神武帝点点头,道:“你去告诉贵妃,朕一会儿就过去。”
阿翘答应着正要?走?时,赵福来拿着那只玉兔,问道:“阿翘,这是不是贵妃的东西?”
阿翘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慌慌张张说道:“不,不是。”
赵福来瞥她一眼,道:“问句话而已,你慌什么?”
“没,没慌什么,”阿翘的声音发着抖,格外的尖细,“奴真的没慌什么!”
这下连神武帝也觉察到了不对?,伸手拿过那只玉兔,问道:“怎么,你认得?”
“奴不认得!”阿翘一口?否认,“陛下,贵妃等着奴回话呢,奴先告退!”
她胡乱行了个礼,立刻就要?跑,神武帝沉着脸叫住了她:“站住!”
阿翘打了个哆嗦,顿时面如?死灰:“陛,陛下。”
神武帝捏着那只玉兔,声音低沉:“说,这兔子是怎么回事?”
“奴,奴不知道,不是贵妃的,真的不是贵妃的!”阿翘浑身哆嗦着,任谁都能看出不对?。
“来人,把这胆敢欺君的狗奴带去掖庭问话。”神武帝冷冷说道。
赵福来亲自上?前,正要?拧住阿翘时,阿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涨红着脸说道:“陛下饶命啊,奴说,奴一个字也不敢隐瞒了!”